孙雪娥想着自己跟前也使着两个丫头服侍,被月娘一通劝解,心里的气稍平了些。
“小玉,你把大夫开给我的药膏拿一盒给她。”吴月娘又问孙雪娥,“伤得重不重?还疼不疼?要不然,请个大夫来府里给你瞧瞧?”
孙雪娥捧着小玉递来的药膏,道:“不用去请了,我拿这个抹抹就好了。”然后拿着金簪起身告退,吴月娘让小玉把她送出去。
小玉送了孙雪娥回来,吴月娘被这些人吵得一时没了睡意,问小玉:“你说,那鹅是谁放出来的?”
小玉想了想,道:“毕竟是个畜生,谁知道呢?它自己乱走也是有的。”
吴月娘点点头,吩咐道:“去跟厨房的人说,把活禽都杀了,要做腊味的赶紧做起来。以后想买新鲜的就当日出去买,不要再在府里养这些凶禽。”
小玉点头应了,转身出去。
吴月娘刚躺下不久,吴大妗子走来看视她,道:“你大哥二哥也来了。我们在家听说你身上不好,吓了一大跳,急忙忙就赶过来。看过大夫没?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呢?听说他不在府里,你大哥二哥又回去了。”
吴月娘抓着吴大妗子的手,眼里泛泪,哭诉了一遍。
吴大妗子拍拍她的手,扶着她躺下,劝道:“你是做正妻的人,要大度明理。像西门老爷这样的人,谁家没几个小妾?何必跟那些人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不值得。你身边的丫头也该管管,一个个地都疯魔了,不好好守在你身边,到处瞎跑,成什么体统!”
吴月娘哽咽着点头。
玉箫讨好地端茶过来,请吴大妗子用茶。
喝了茶,吴大妗子见吴月娘犯困,便让她歇着。她自己去了侧间坐着,小玉喊来西门大姐陪她,两人同坐喝茶闲话。
等到了中午,吴月娘醒来,留下两人用饭,饭毕,才各自散去。
西门庆结结实实地睡了一回午觉,午觉醒来,精神大好,闻着乡下清新的空气,忽的兴致来了,让玳安牵马出来,他要去山上跑马。
他约李瓶儿同去,李瓶儿不肯,说要陪官哥儿玩。他只好摇摇头,自己去了。
李瓶儿领着官哥儿在院子里玩,指着众丫头给他认识,挨个教他认人、认东西,一个下午倒也过得极快。
西门庆跑马归来,在门口扔下马鞭,对玳安道:“吩咐厨房上饭,再拿一坛酒来。”
他大步进了上房,抱着官哥儿在上房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吓得官哥儿紧闭双眼。
李瓶儿把儿子抢下来,嗔道:“吓着他了。”
西门庆乐呵呵笑着:“他的胆子还得再练练。”
李瓶儿反唇相讥,用他的话来堵他:“可是您自己说的,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现在您倒急起来了。”
“好,好,我不说了。走,我们进去喝酒。”
李瓶儿抱着官哥儿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我不太能喝……”
“行了,走吧,不要你喝。”西门庆搂着她朝里走,“把倚翠喊来吧,她酒量好,倒能喝几盅。”
李瓶儿立马笑开了,笑眯眯朝绣春道:“去叫倚翠来,老爷喊她呢!”
倚翠听了这个消息,犹豫半天,最终只插了一根金簪在头上,打扮得中规中矩去了上房。
须臾,饭菜摆好,李瓶儿和西门庆双双入座。
李瓶儿特意在老爷旁边给倚翠设了个座儿,对她说:“我要照顾官哥儿吃饭,就顾不上老爷了,你用心伺候着。”
倚翠点头应了,替老爷倒了一杯酒。
西门庆嘴角含笑,斜眼看着李瓶儿,见她认认真真地喂官哥儿吃饭,这才转头和倚翠喝起来。
不一时,酒足饭饱,西门庆憋了一天的火烧得旺旺的,倚翠低着头,不敢接他的眼神。
她这副模样,倒有三分似李瓶儿,西门庆看得兴起,回头对李瓶儿说:“我去外间躺一躺。”
李瓶儿站起身,欢送他俩出去。
西门庆和倚翠在旁边屋子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因为挂念府里不好的吴月娘,他急着回府。临走前,对着李瓶儿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打马回府去了。
李瓶儿牵着官哥儿站在大门口,目送他远去,对守门的张老头说:“关好门。”
然后领着官哥儿进去,她要开始过母子俩的清静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