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总觉得老爷早晨看她那一眼怪怪的,听五娘这样说,又没得反驳,也只能把心放下。
西门庆待妻妾走了之后,把笑容谄媚的王经叫到一旁,吩咐道:“这几日你先回去,我这里暂且用不着你。”
王经心里一咯噔,跪在地上:“老爷,可是小的哪里没做好,惹着了老爷?小的改,一定改!”说着,呯呯地开始磕头。
西门庆用嘴示意玳安把他扶起来,缓缓道:“我让你先回去,过几天再说。”
玳安觑着老爷的神色,赶紧将王经拉出去,在拐角处小声劝道:“老爷精神不好,他让你回,你就先回去。惹火了他,不是又讨顿打么?过几天他心情好了,我再跟他提提你。”
王经对他千恩万谢,抹着眼泪回了家。
西门庆不管玳安跟王经说了什么,只吩咐小厮道:“把玳安拉到院里打五板子。”
玳安以为自己刚才和王经偷偷说话惹怒了老爷,跪地哭求:“小的也没说别的,只说让他安心回去,过些天我会在您面前多提提他。”
西门庆一脸威严:“我想用谁,不想用谁,还用得你这个奴才教我?”看着其他人道,“还等什么?打!”
玳安心知这回躲不过了,一面在心里暗骂王经,一面麻溜地在长凳上趴下来。
啪啪啪打完五板子,玳安屁股上的肉还在颤,他的心也跟着一起颤。
西门庆走到他跟前,直视着他。
玳安赶紧从长凳上摔下来,不顾发疼的屁股在地上跪好。
西门庆冷声道:“我让你干什么,你老实听我的吩咐就行了。以后老实当差,本份做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趁早给我丢开!你若是想媳妇了,看中了谁,来跟我说,如果她也愿意,我自会成全你们。”
玳安心里一惊,这才知道是自己和贲四娘子叶五儿的奸|情被老爷得知了。
他吓得一声也不敢辩解,猛磕头道:“小人都听老爷的,以后绝不敢再犯。”
西门庆尽量控制自己的怒气,目光沉沉地看着玳安。
玳安才八岁就进了府里,见他长相还算端正,人也机灵,便提拔他做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年派他去京城办了一回事,他办得挺不错,人也算历练出来了,现在可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这奴才对自己也算忠心,只是,自己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叶五儿勾搭上了?自己想勾搭叶五儿时,玳安这厮提也不提,倒弄得主子和奴才在同一个碗里吃饭!
西门庆一想到自己死后,玳安和小玉竟然在上房月娘的床上瞎搞,就恨不得再赏他几板子!
月娘啊月娘,经常把“规矩”两字挂在嘴边,偏偏她把后院管得一点规矩也没有。
“行了,起来吧。这几天仔细当差,不许胡乱放人进来!”西门庆丢下这句话,进了书房。
玳安这才停止磕头,一手捂额头,一手捂屁股,踉跄着下去治伤。
王经回了家,王六儿欢喜地迎上来,一连声问:“老爷大好了?托你给我带信儿?他几时过来?”
王经垂头丧气道:“好是好了,却把我赶回来了。”
王六儿大吃一惊:“好好的,他赶你做什么?是不是你做办错了差事?”王六儿不等弟弟分辩,噼哩叭啦道,“多少人想进西门府里连门都摸不着呢!要不是他看重我,你能进去?偏你不学好,不把握住机会,现在看你怎么办!”
“姐,”王经气恼地喊,“我什么也没做错。前些天,老爷不吃不喝地躺在炕上,我能办错什么差事?他今天好了,无缘无故地就叫我先回家歇着。”
王六儿不信:“他没说别的?”
王经:“只说过几日再说。”
王六儿一拍巴掌,自以为是道:“这不是正好?你姐夫还没回来,正好你在家陪我几天,省得我一个妇道人家,夜里孤零零的,总是担惊受怕。”王六儿越想越有道理,“他必定是担心我夜里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才叫你回来陪我几天。”
王经被她说动,一改丧气的脸,围着他姐团团乱转献殷勤。
吴月娘开始琢磨吃食,按食谱准备了易消化好下咽的饭菜,让小玉拎着食篮,亲自往书房去。
西门庆拒不见她,只让玳安出来提了食盒。
月娘没办法,只得回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