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李娇儿幸灾乐祸地偷笑着,孟玉楼心里恻然,用手帕抹着眼睛。
吴月娘想劝又不敢劝,只能心里焦急,在一旁干坐着。
西门庆放下茶盏,不管跪在地上的潘姥姥,看着众人道:“我原先想着只要你们不犯错,我就好好养着你们。但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我可不想养出仇人来!”
他朝小玉使了个眼色,小玉赶紧上前将潘姥姥扶起来,西门庆对她说:“你女儿心大,我西门府太小,关不住她。你今天领了她走,回头她嫁人还是怎么样,都由你们,不必顾虑我这头。她屋里的衣服首饰箱笼,全都给她,也是大家相交一场。我这里另备20两银子的嫁妆钱,算是我提前替她添妆。”
潘金莲听到这里,知道已无可挽回,便破口大骂:“你好狠的心,一点旧情也不念!枉我当日掏心掏肺的对你!我走不要紧,我洗干净眼,看你将来能有什么好下场!”
潘姥姥听见金莲如此放肆地说话,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赶紧去捂金莲的嘴。
惹火了西门老爷,那些东西你还想不想拿走了?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唯独吴月娘凭着正妻的身份,皱眉教训金莲:“老爷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何苦咒他?你的心肠也太坏了。”
西门庆说要赶谁走,没人敢强留。
潘姥姥不敢放松,一边捂紧那张惹祸的嘴,一边硬拖着呜呜咽咽的女儿往外边走,准备去她屋里收拾东西。
西门庆叫住她:“我提醒你一声,虽然武松不足为惧,但你还是小心些,莫要再见他,小心被他骗了。”
他的好心没换回潘金莲的感动,只见她把头一扬,挣脱开潘姥姥的手,硬气道:“我这条命不值钱,我活一日就快乐一日,哪怕将来死在臭水沟里又怎样!”
潘姥姥连连告罪,硬拖着金莲下去了。
李娇儿见金莲果真要被赶出去,心里高兴得如同开锅的沸水。
等潘金莲的骂声越来越远,西门庆忽然看着她,冷冷道:“你进府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和吴二舅竟然有些首尾。”
吴月娘吓白了脸,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弟弟和李娇儿有一腿。
李娇儿的脸色并不比她好多少,她马上跪下来,辩解道:“没有的事,老爷别听奴才们胡说。”
吴月娘立刻帮腔:“我也相信没有这事,我那二弟可不是这样的人。”
“罢了,不管有没有这事。府里人太多,我最近银钱吃紧,养不起大家了。李娇儿,你还是回你李家去吧,随你再嫁或怎么样,都由你自己。”西门庆喊玳安,“你去街上喊一顶轿子来,即刻把李娇儿抬回李家妓|院去。”
李娇儿在西门府这么些年,养得白嫩肥胖,此刻她感到心慌不已。想求情,可是连一向受宠无度的潘金莲都被赶走了,更何况她呢?
西门庆看着她:“你也和金莲一样,衣服箱笼随你带走,我再送你20两银子的添妆钱。只是,你屋里的丫头不许带走,她们是好姑娘,就不跟你去妓|院那种地方了。”
李娇儿惨白着一张脸,双腿发软,由她的丫头们扶着,回去收拾东西。
西门庆又看向孙雪娥,这是他前妻留下来的陪嫁丫头,名为小妾,其实过得不怎么好。唉,算了,自己连潘金莲都放过,也不差她了。
他对孙雪娥道:“以后你不必在灶上干活,回头我买两个手艺好的厨娘进来。你带着丫头搬去对面我买的乔大户家的房子里住着,往后我自有安排。只是有一样,你得记住,不要行差踏错,不然我可就不管你了,和她们一样也撵出去!”
老爷还活着,孙雪娥哪有那胆子作祟,扑通一声跪下来,问道:“那我的月钱还领吗?”
“领,你就在那边好好住着,也算是替我看房子了。”
孙雪娥欢喜不尽,磕头谢了。
潘金莲、李娇儿和孙雪娥走了,现在只剩下迎春、春梅及倚翠,倚翠是六娘那边的人,得等她醒来再做打算,西门庆问另外两个丫头:“前些天,我说让你们挑个小厮嫁了,挑得如何了?”
两人都不出声。
西门庆等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是了,自家老爷收用过的丫头,哪个小厮敢娶?
他道:“罢了,那我喊媒婆来,领你俩出去卖了。你们放心,我会交待清楚,把你们往好的地方卖,她不敢跟我捣鬼的。你们也是一样,首饰衣服都带走,我再送你们每人十两银子,往后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