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瓶儿下床,端了茶来,西门庆不肯接,让她喂自己喝。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他心里飘飘然起来。
“瓶儿,我伤口好疼,你来给我吹吹。”
李瓶儿终于扯住了他的袖子,掀开一看,伤处裹着厚厚的纱布,没有血迹渗出来,看不到里面的变化。
西门庆放下袖子,趁她不注意,飞快地往床上一躺,稳稳地占了半块江山,嘴里喊道:“瓶儿,我腿好酸,昨夜屈着了。你给我捏捏……”
李瓶儿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算她立志要把他当成大领导般的伺候,可你也得先有个领导的样子。
这么使唤人像什么样!家里没丫头可使唤了吗?
她板起脸,看着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不喜不怒地说:“我让玳安来给你捏腿。我人小力微,捏不动。”
西门庆半撑起身体,凑过去,一脸笑嘻嘻,讨好地说:“你没力气我有啊,你把腿伸出来,我给你捏捏。”
李瓶儿扭过身子,不理他,暗自思索,将来她考虑的重点应该是如何体面又好看地应付职场性|骚扰。
西门庆见她不理自己,便伸手去扳她的身子,被李瓶儿抖抖肩甩掉了。
他抿嘴一笑,起身跪在她面前,紧握住她的双手,一双晶亮又清澈的桃花眼直视着她,万分真诚道:“瓶儿,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去见武松?像我这种金玉般的人,怎么会和他那种砖瓦般的人硬碰硬?就他那样的,随便给他按个什么罪名,就能将他抓进牢里了。你看看我的胳膊,现在还疼呢!”
西门庆在某一方面和潘金莲挺像的,都是很能豁得出去的人。
他说下跪就下跪,说作揖就作揖,说赔罪立刻就能假装抹泪冲你赔罪,李瓶儿拿这种脸皮超厚的无赖实在没办法。
他在床上跪得笔直,嘴里说着讨好的话,一双桃花眼笑得都眯起来了,李瓶儿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绷着脸道:“祸事是你自己惹下的,本来就不该我替你们偿还。你救我,那是应该的。”
“是,是,的确是应该的。”西门庆把头点得如同鸡啄米,“说起来还真得多谢武松,要不是他,我还没发现瓶儿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呢!危急时刻,竟然挺身而出替我挡了那一砖头。一想起这事,我的心就热呼呼的。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有瓶儿和官哥儿就够了。”
“呵呵。”李瓶儿傻笑不答话。
西门庆以为她不相信,他调整了一下跪姿,举起一只手发誓,眼神无比真挚:“我西门庆,在此立誓:以后绝不再胡来,只要有瓶儿一个就够了。”
惠庆和绣春几个丫头在屋外听得偷偷笑起来。
西门庆还在发誓:“若有违此誓,就让我不得好死,家破人亡,遗臭万年。”他越说越认真,态度越来越严肃。
他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可不是么,自己肆意纵情,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李瓶儿见他收起了脸上的嘻笑,不禁也想起了他之前的结局,忍不住感慨道:“你心里清楚就行了,用不着对我发誓,将来你若遇见真心喜爱的人,就把她娶进府里,以真心待人,才能获得对方的真心。我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大姐姐贤惠,想必也是乐意的。”
西门庆一听她的话,收起了脸上的严肃之色,又恢复了嘻皮笑脸,握着她的双手直摇晃,说:“别胡说,我已经遇见了,就是瓶儿你啊!”
“呵呵。”李瓶儿笑而不语。想当初西门庆临死前没能得手的女人还有那么几个呢,谁知道回头见了,他会不会旧病复发?
官哥儿牵着小雪走进来,小雪是母羊,李瓶儿一时兴起在她的羊角上绑了两根红绳,系成蝴蝶结,看起来非常可爱。
官哥儿瞪大眼睛,看着他爹奇怪的举动,问:“你抓着我娘的手干嘛?”
李瓶儿一愣,就想往回抽手,西门庆紧握着不放,甚至还揉了两把,笑眯眯道:“这说明爹娘的感情好啊!”
官哥儿凝眉想了想,牵着小雪来回走动几步,小雪的脖颈被绳索套住,只得来回跟着走,羊蹄踩得踢踢嗒嗒响,听起来清脆得很。
官哥儿问:“就像我和小雪这样?可是,我娘不许我和小雪一起睡觉。”他摇着小脑袋,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西门庆听得大乐:“哈哈!我也觉得很可惜啊,不知道你娘什么时候才许一起睡觉?”他一边说,一边朝李瓶儿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