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哥儿是小孩子,屋里常备着好些药膏,以备不时之需,惠庆找到烫伤膏,连门也没出,就从窗户眼里递出去,交待道:“你别害怕,把这药膏拿过去,六娘会照顾老爷的。你也真是的,做事这么不仔细,要是没有六娘,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绣春这才放下盆,接了药膏,道声谢,深吸口气,带着赴刑场的心情往里屋走。
“老爷,你有没有事?拿出来我看看。”李瓶儿忍着笑,活该,谁让你非要和我泡一盆的!
“等等再拿,现在太疼。”西门庆看着自己发红的脚,模样可怜极了。
为什么他每回想对六娘做些理所应当的事,就会发生这么多波折?
虽说好事多磨,但这样磨下去,还能剩下什么?
绣春在屋外探头探脑,李瓶儿看见了,招手喊她进来,正想吩咐她取点药膏,绣春慢慢蹭进来,捧着药膏,小心翼翼地盯着老爷,对李瓶儿道:“六、六娘,药拿来了。”
李瓶儿好言好语地对她说:“快来给老爷上药,先把擦脚巾拿过来。”
西门庆一见绣春就没好气,撒娇似地对李瓶儿道:“我不要她!这丫头心狠,跟我有仇,我怕她再把我的脚脖子给拧断了。你来给我擦!”
绣春缩着肩膀站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求救地看向李瓶儿。
李瓶儿正担心他会罚绣春,便接话道:“好,我来我来。绣春,你下去休息吧,不用管这里了。”
绣春不敢走,紧张地盯着老爷的神色。
西门庆见她还不识趣,便鼓起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绣春立刻放下药膏跑了出去。这回,她没忘记关门。
“擦脚巾呢?”李瓶儿问。
绣春慌得连擦脚巾都忘了拿,就跑了出去。
西门庆四下看看,不远处的脚凳上放着一条擦脚巾,可是有些远,伸长了手也够不着。他只好先把脚从脚盆里拿出来,光着脚走过去拿,在地上留下来了一串水渍。
拿了擦脚巾回来,本来想在盆里涮涮脚的,又担心瓶儿会嫌弃他,便朝李瓶儿伸出脚,理直气壮地说:“你来给我擦。”
李瓶儿忍着气,接过擦脚巾,细细给他擦干净。
“我呢?我用什么擦?”她问。
西门庆的脚干净了,舒服地躺到了李瓶儿的床上,头也不回地说:“就用那条吧。你若不习惯,就用自己的中衣擦。”
李瓶儿忍着气,将擦脚巾翻了一面,胡乱两下将自己的脚擦了,然后穿上鞋,把水盆移到墙边。
西门庆听见了,喊道:“你别管,明天让丫头们弄就是了。”
李瓶儿看他像大爷似的,只躺着,不管不顾,心里更加没好气。现在不管,半夜起来一脚踩翻了就好了。
李瓶儿收拾好,站在床前不远处,冷着脸问他:“你怎么不在三姐屋里歇下?”
若是你不乱跑,也不会被烫这一回。
西门庆睁开眼,讶然问:“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家老爷我先是救了你的命,又救了你的脚,你就是这态度?”
李瓶儿微微有些赧然,好吧,虽说是他自找的,但他的确是救了自己的。
她拿起药膏,走过去。
西门庆躺在床上,屈起下半身,翘了个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地,大大咧咧道:“快来给你家老爷上药!”
英勇救人的人是可敬的,但救人之后又无耻邀功的人,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和用心。
李瓶儿拿他没办法,憋着气走近,取出药膏开始涂抹他发红的脚面和脚踝。
药膏凉飕飕的,抹上去很舒服,西门庆眯着眼,感叹道:“幸亏那丫头没把我的好宝贝烫了,不然我一定拔了她的皮!”
“好宝贝?”李瓶儿一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西门庆收回腿,抬起屁股,双手利落地将自己的裤头一把扯下来,露出腰间他引以为傲的那东西,笑道:“这不就是吗?”
“妈呀!”李瓶儿在猝不及防之下受惊过重,一边大骂一边将手里的药膏朝他的好宝贝狠狠砸过去,“变态!露|阴|癖!”
西门庆眼疾手快,迅速将自己的好宝贝用双手挡住,不满道:“你可真是不识货,什么变态?我看你才是奇怪。我的这根好东西,多少人肖想?我都不给,只肯给你,偏你不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