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别走啊!”
云焕却忽然拉住她,问道:“巫姑一族的那桌,不去敬酒?”
楚暮只瞥了那桌一眼,瞧见一堆姐姐妹妹嫡母大伯的——可拉倒吧。
“不去。”
她才不管什么规矩,楚暮一路牵着云焕,直接奔了内室,惹得沿路的宾客纷纷起哄,问她是不是太心急了,这是订亲又不是成亲。
进到内室,楚暮当即脱了金冠和外袍,一屁股坐上凳子,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她的确饿了。
云焕不说话,只坐在楚暮对面,带了笑地看她。
楚暮自然觉察得到他的目光,在这种目光之下,她吃东西的胃口都被压住了,干巴巴地又塞了几口,她对上云焕的视线,直接问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你穿红裙很好看。”像是博尔古沙漠里朝气勃发的红棘花。
楚暮一噎,分明是夸她好看的话语,她却不知如何往下接。
沉默中又吃了几口,她将自己面前的点心和小食推倒云焕面前,说:“你饿不?光喝酒对胃不好。”
云焕很顺从地吃了一点东西,他从眼角眉梢流出来的笑意,只怕第五军的下属们见了都会讶异不已。
向来冷面严肃的破军少将,终于显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楚暮忽然想起潇和她讲的话——这厮八年前就对自己有意思?
真有意思?
她似乎是下了决心,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焕几乎被这个问题逗笑了。
他的姑娘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他将心思藏得太好,以至于楚暮这个家伙,毫无察觉吗?
云焕终于开了口,却只回答了她一个字,“不。”
楚暮脸色一白,不喜欢?
她还没再多反应,就听见云焕迅速地接下一句话。
“不是喜欢,”他伸手绕住楚暮垂在肩上的长发,挑着眉说:“是‘爱’。”
听到这句话,楚暮只觉得从脚底上蹿上来一股颤抖,一直颤到她的心底去。
就如她当初所说的,情为何物,是想她、念她,连心跳都会加快、会忍不住更靠近一点……会忍不住想要对方的身体触碰。
指尖的发梢已经滑落,他忽然俯身过去,带着轻微的酒气,抚上她的脸颊,嗓音低沉:“我爱你,你不知道?”
楚暮瞪大了双眼,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云焕。
突然一个猛推,她推开他就蹦了起来,迅速打开门跑了。
被推开的少将单手按着自己的额角,坐回了原位,他看着大开的门扉,现在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楚暮这个胆小的,竟是直接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焕:不急,毕竟,已经是未婚妻了。
☆、桃源郡
西北营的毡帐里此时只有一人。
他阴着脸,握拳的手力道之大,连青筋都暴了出来,而手中那封来自帝都的请柬早已被捏得不成样子。
那是楚暮和云焕订亲的请柬,沉乾算作她关系不错的同窗,这封柬自然不远万里寄了过来。
他盯着请柬尾注的日期,这个时间,竟是早已过去了,他连收到消息,都晚了不止一步。
沉乾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明知道这是既定的结果,就算那个人不是云焕,也会是飞廉一类的人物。
贵族、门阀。
而不是他这种人。
他们相差得太大,让他连告知的勇气都没有。
高空的明月皎皎,他却是泥地里卑微的尘土而已。
父亲那年的话又犹在耳边——你们是不一样的。
凭何就不一样?
生来就是高低贵贱,永远无法逾越?
你想要什么呢?
他灰蓝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金光。
“统领,那个部落的姑娘又……”
掀开帐帘进来的近侍,出口的话顿在了半途。
因为沉乾的眼瞳里露出冰冷的寒意,向来挂笑的唇角下抿,只对他吐出了三个字。
“让她滚。”
意思简洁明了,狠决无比。
近侍瞅着副统领阴沉的脸色,立马噤声不再多言,赶紧掀开帐帘跑了出去。
一向温和爽朗的统领,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他还是小心点应对……近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知是被荒漠里的冷风吹拂所致,还是被沉乾的那一眼阴狠所吓,他总觉得统领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