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湿的衣服、染血的左颊,他第一眼便收缩眼瞳,云焕直接拂开了挡路的下尉。
“潇,你先去休息……”楚暮推了推身边的鲛人姑娘,看向她手上沾染未净的血痕,垂下眼睫。
潇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了?”上前的云焕皱紧了眉头,“路上遇险?”
楚暮摇了摇头,“我……进去再和你细说。”
云焕只在她眼里看见了难言的疲累。
“你的伤?”
“没事,小伤,”楚暮呲了牙,脸侧的剑伤已经结痂,稍一开口就会再度扯开,她尝试着摸了,“就是不能大动作说话。”
“速拿伤药。”他转头吩咐侍从。
侍从当即应了声,去取云焕要的伤药,另一边的下尉也赶紧让了让,免得又给云少将挡了路。
快步将她引入了内室,铺好伤药。
潇不打算平白地插在两人中间,早就自行休息去了。
匆忙换过衣物的楚暮挺直腰杆,端正无比地坐着,连呼吸都屏得小心翼翼,她已将所遇的大概经历都尽数说了出来,果真又见着他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那三个违反军。纪的将士,并非应公殉职,依照军。律,抚恤金会扣押下一半充。公。”这三个惹事的下属,绝对死不足惜。
他沾了净水在棉纱上,擦去伤口附近的血。污。
“卧槽!你轻点!”楚暮吸了口冷气,赶紧去抓云焕擦拭伤口的手。
“你不是说,是‘小伤’吗?”
“那也……是痛的……”
尽量小心地擦了她脸上的血痕,显露出那道狭长的伤口,看着略略翻卷的皮肉,他沉着的表情更加阴冷了些,“大师兄?”
“是他……可为什么偏要刀剑相向?我记得师傅说大师兄是很爽朗的人……”
“立场不同、道不同,冰族和空桑人,帝国少将和前朝将军,他没一剑杀了你便算作尽了同门情谊……”云焕冷声解释,说出的话却和西京惊人地相似,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忽然钳住楚暮的下颌,“抬头。”
楚暮顺着他的力道仰起头,便见着他倾身下来,俯在她眼前的脸几乎近在咫尺,她心口突然一震,接着便是如雷的跳动。
要死!
楚暮猛地捂住胸口。
云焕低垂着眼睫,专注于她左脸的伤,开口道:“把头转过去。”
很听话地转头,任由他轻手撒了药粉。
伤口的刺痛忽然都感觉不到了,楚暮皱着眉,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落痂后记得擦无痕膏,不然会留疤。”他终于上好药,松开了手,然而并没有退开,仍是俯着身,他低垂的眼此时转视到她面上。
楚暮‘哦’了一声,抬眼看了他,只望见灼灼的目光,让她忍不住向后缩了缩,颤声问他:“你……还有什么事?”
“你刻意躲了我三个月?”
“……”她若说‘不是’,想必他是不会相信的。
楚暮的确一直在躲避云焕,直到避无可避,两方在桃源郡的任务上,再次相遇。
却不是她想象的尴尬和慌乱,楚暮捂着胸口,感觉着自己的心跳——用个烂俗的词形容,便是“心跳如雷”,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心动?
她在这个世界的亲人、朋友并不多,慕湮和云焕,是极为重要的角色,她原以为对他只是‘小师弟’——对家人、对幼弟的感情,可是现在……
“躲我三月,便是不愿接受。”云焕盯着楚暮的眼,这家伙一躲三个月,不得不让他怀疑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喜欢我?”他带了小心翼翼的询问,音色低沉。
完全不敢直视的楚暮撇开眼睛,盯着某处地面,她所有的干脆利落在此刻都丢得一干二净,只嗫喏着回答道:“……应该……”
心跳,不会说谎。
“喜欢的……”
“当真?”他上挑的尾音,此刻都带了愉悦的调子。
楚暮仍旧盯着地面,只说:“好话不说第二遍!你、你先离我远点……”
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