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少年似乎突然间长得比清和还要高,道者有些茫然的将束好的桃花递过去,夏夷则便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来,随后倾身向前,隔着一片飘落的柔软花瓣吻上了清和的唇。
梦境在此时戛然而止,方睁开眼睛的诀微长老目光有些茫然,直到过了片刻神思聚回脑中才算彻底清醒,只是周身仍有一股懒洋洋的意味,那梦境中过于浓烈的桃花,究竟是意味着劫,还是缘。
清和动了动身子,这才觉出一股温热吐息贴着脖颈处的皮肤徘徊不去。
他下意识的侧头一看。那梦境里眉英目华的青年此时正在他身旁侧躺着,虚枕着手臂睡得安稳,可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忘用另一只手臂横在师尊腰间,这颇具独占意味的姿势只令清和有些哑然失笑。
这般情境下,清和倒突然忆起曾有人同他论道,最后嗤笑般的一句:“有甚么难的,当你喜欢时就是缘,不喜欢时便是劫。”
这话用在此时此刻倒真恰如其分,他怎么会不喜欢夏夷则——清和正看着徒弟的脸庞出神,不防夏夷则眼帘一抖,倒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近辰时,帐内不曾掀帘仍是一片昏沉,夏夷则一睁眼只看到师尊半面轮廓隐在阴影中,一时分不出神色如何。只是昨夜之事此时犹如潮水骤然拍来,夏夷则猛地拥被而起,他昨夜当真是借着七分酒意装了十成的醉,此时想起却生出丝缕后怕之心。
清和看他这徒弟面上难得生出几分愣愣神色,便连原本佯装的呵斥也无法说出口,他轻轻握了握夏夷则垂在被褥上的手指,对上青年目光只道:“夷则睡醒了?昨夜喝的不少——”
这一举动并这一言,夏夷则心下已然明了——师尊仍是师尊,只是那师徒情分外更添了不得不说的几分情愫。
“师尊……何时醒的?”
“方醒不久。”清和说罢,抽出手拍了拍夏夷则肩膀:“起了罢。”
夏夷则此时心情甚好,因此应了声便翻过身去,动作间颈侧发丝一偏,隐约可见中衣下肩胛处一点淤青。
清和见此咦了一声,伸手去探便按在那淤青处,随即只听夏夷则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倒叫清和摇头:“这个地方可是撞到哪里了?”
夏夷则略略想了,只回道:“弟子也不知,许是晚间醉酒不知碰到了哪里,过几日便自行消了,师尊无需担心。”
清和见他又要起身,整个手掌便覆了上去,他之体温较常人本就偏凉,加之太华道法又走水系一路,此时略一凝神,手心温度骤然降下。
夏夷则只觉那淤青处如似贴着一块寒冰,却又极缓慢的贴着他□□的肩膀轻轻揉了揉,待到清和收了手,那淤青显然已经散去大半。
“好了,穿上罢。”清和轻轻拍了拍夏夷则后背,只听夏夷则应了声便拉上褪至肘部的中衣。
待两人皆下了榻,却见这方寸帐中极为精彩,两人衣衫交叠的堆在地上,隔不远的木桌上落着零星配饰,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模样。
夏夷则倒也镇定,除却在那纠缠成一堆的衣衫中好容易才将自己的两件抽出来,将要穿衣时面上克制不住的浮出一缕可疑的羞炽。
清和见此,心中暗笑,却也不开口戳穿,只在角落小柜中拿了套自己的常服,随即又拽了件牙色的圆领袍出来,再之后将衣服递给夏夷则,也是面不改色的道:“衣服上都是酒气,还如何穿出去,夷则穿这件罢。”
夏夷则此时已经理好心绪,因此自然接过来换了这簇新衣衫,理好袍袖颇为贴身,而这服色偏浅,越发令青年显得修身玉立,犹如芝兰玉树。
他两人纷纷梳理好,夏夷则本打算再同师尊说上一会儿话,却有步伐声在帐外停下,随即只听那隔着帐帘显得有些不真实声音犹豫问道:“三殿下可在?”
“我在。何事?”
“陛下寻三殿下去主帐——”那将士似乎斟酌着词句:“说有事要同殿下说。”
夏夷则同清和对视一眼,随即淡然无波的回道:“我这边去,你先去回话罢。”
帐外随即一阵沙沙响动,那脚步声已是渐渐远去,夏夷则眉头一拧,方才嘴上答的痛快,心中却不明圣元帝此时寻他有何要事,他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师尊,清和却只心照不宣的同他笑了笑,随即催道:“快去罢,冬猎尚有两日方能结束,为师便要在帐内躲懒了,你若有事,便前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