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犹豫了一下,起身出去拿。
致子知道老爷子有话要说,只安静听着。她知道自己一直很讨长辈的喜欢,所以不光不紧张,反而兴致勃勃。
老爷子却没提她料想的,反而随口道:“你的棋路很好,独辟蹊径又很有大局观,一定是认真钻研过的吧?”
“我是野路子出来的,全靠兴趣而已,而且刚刚的确是有些取巧了,您这么夸奖真让人不好意思。”致子露出谦虚无害的笑容。
老爷子的笑意深了一分:“算不上夸奖,你本来就很好。上次在陶艺馆,就听着你的筝弹得不错。老头子不怎么懂这种乐器,但听着意境很到位。”他话锋突然一转,“今天的棋局,其实刚刚四节循环的时候就该判你赢了。”
致子眨巴着眼睛,老实道:“是您在给我面子,既然有机会向您讨教,我又怎么甘心就这样结束呢。”
这小丫头……老实又滑头!当初看着就远比同龄人成熟,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教的。在长辈面前都这么会卖乖,那在同龄人面前……他打听过,致子在冰帝的声望也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怨不得。这个丫头从头到尾什么明面上的手段都没使,铃木上杉家的两个丫头就心甘情愿跟随在她身边,以往总盯着景吾的那些小姑娘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出——不说别的,水木黛和藤井贵晴早就被她弄得喝了好大一壶了!一个生死未知,另一个还没正式入学就被明里暗里排挤,而她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明说过。
那个水木黛,他重点调查过。那姑娘现在在华夏依然性子不改,丁点诱惑都受不住,学会了抽烟喝酒,还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花费越来越多还处处惹事,想来这辈子也算完了,毕竟毒品几乎算是不可能戒掉。他没查出来同别人有什么联系,应该是那个姑娘自己的性子决定的。但越是这样,也越让他心惊——致子不直接插手,是因为她算准了凭水木的性格绝不会有以后的好日子过么?
也许自家孙子还没发觉,但他看得清楚,什么都是别人替她出手,她只要点个头或者装傻就好,这双小手干净得很,心眼也多得很!怨不得能让景吾一心围着她转,这份成熟这份算计,换了当年的他也心甘情愿。
真是绝。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能这么厉害。
之前他还在想,这个丫头看起来这么文静温柔,而景吾却一向对争强好胜的女孩子更有好感,怎么着都让人觉得奇怪。但现在看来她的性子简直太对景吾的胃口了,表面上会讨巧、肯示弱,实则有才气又有自己的骄傲和判断,自家孙子喜欢的本来就是这种类型……
哎。
虽说小小年纪便这样圆滑,一般人容易对她敬而远之,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筛选同路人的手段呢?
老爷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你就不关心一下后续发展?”
致子见对方又把话题拐回来,便轻松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嘛——您会处理好一切的,不是吗?景吾的态度和您的态度也没什么区别,我就老实一点,也轻松一点吧。”
老爷子很不华丽地耸耸肩,示意自己认输了。藤井家啊,看样子后续发展的确会很顺利呢,既然如此,那也免得多费心思了。
这会迹部已经回来了,有些紧张地听着俩人的对话。
“承蒙您的照顾了,若是老爷子您紧追不舍,我未必会赢。不过倘若那样,反而没意思了,不是吗?总比有破局更要紧的——比如向您贺寿以及致歉,昨日是我的疏忽,还请您原谅。”致子眉眼弯弯,得到允许后拉着迹部就要溜。
总有比破局更要紧的事,有时候是想要达到的目的,有时候是破局的手段和方式。迹部老爷子笑而不语,慢慢收起棋子。这下,迹部家算是捡到宝了嘛?——不过,他就这么可怕么……本来还想让她泡杯功夫茶的,结果这么快就跑了。
迹部强迫自己忽略掉祖父促狭的神情,出了门才缓缓松了口气,言语带上不满:“你就这么随便的,拿本大爷做赌注?”
致子大呼冤枉:“明明是你爷爷先提出的啊,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绝长辈的提议而已……好吧好吧,因为我不会输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