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子在树荫下把小画架架了起来。诚如真岛所说,这是一处不错的写生视角。阳光下的蔬菜们色彩鲜艳,富有生机的模样让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变好起来。
“小小姐真的很喜欢画画啊。就像老爷一样。”
真岛口中的老爷指的是瑞人。至于已经亡故的父亲,佣人们已经很少再提起了。偶尔不得不提起时也只会称呼为先代老爷。
葵子顿了顿。她是有些喜欢油画的,但还不至于到“很”的地步。
她是因为记录功能而喜欢上绘画的。但相比考验技艺费时极长的绘画,她更喜欢照相多一些。
“唔……其实比起油画我更喜欢照相一些。”
她想把大家永远的记录下来,无论事大事小,何时何刻,无论以何种姿态模样。
比如清晨的露珠,姐姐旋转起舞的样子,亦或是园艺师温柔的笑颜……
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她放下了画笔,用手比划出照相机的大致轮廓,将“镜头”最准了真岛。
“看这边~笑一个~”
“笑容要大一点~那边的园艺师,说的就是你~”
她学着小时候每年都来给他们拍大合照的照相馆人员的语气。惟妙惟肖的,成功把真岛逗笑了。
那是一抹非常漂亮的,就像是像是太阳一样的笑容。
葵子下意识的摁住了并不存在的快门。但在由指间所虚构的框架内,无法被定格的笑容还是一点点的消散了。
于是葵子只好重新拿起画笔。用红色的颜料在纸上画了抹上扬的弧形。
……
……
在绘画告于一段落后,葵子来到真岛的佣人房小休片刻。
这段时间因为种种的悲剧百合子变得失眠,但这种情况在喝了真岛的花茶后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从姐姐那里听闻此事的葵子对真岛泡的花茶感到十二分的好奇。如果可以,她希望真岛也帮她泡一杯神奇的花茶。
“那小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花茶呢?”
因小孩子旺盛的想象而被塑造成无所不能的真岛有些失笑的问道。
“还是说您只是想要杯和大小姐一样的安神的花茶?”
“我想要杯幸福的花茶!”
“……幸福?”
“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不幸太多了。我想让姐姐重新感到幸福,重新振作起来!”
“真岛能帮我让姐姐重新幸福起来吗?”
“……”
真岛一时无话。
他的手中并没有幸福的配方。心中……大概也是不曾有的。
但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调出了名为幸福的花茶。
最终的成品看起来很漂亮,是剔透的琥珀色。又因为配以多种花和水果,闻起来非常的香甜。
但那抹引得人鼻翼微动的芳香馥郁却浅浅的浮在了表面,同内里寡淡如水甚至有些苦涩的实质一起构成了单薄如烟的假象。
这大概便是他对幸福的定义。
葵子欢欢喜喜的将那杯花茶接了过去。跟真岛道别后便去宅邸里找姐姐。
她捧着它一路上走得特别小心,生怕撒出来一点减少了幸福的效果。
可那天,姐姐和求婚者斯波出去吃饭了。
这是所有人都赞同后的结果,为了能让整日窝在家中和病人待在一起的姐姐出门散散心。
一直到了傍晚姐姐才回来。即便用手一直捧着,隔着瓷杯的花茶在那时候已经冷透了。
葵子手中那杯花茶到底没有送出去。
野宫家即便再困窘也没有给小姐喝冷茶的理由。
就像是过家家时用树叶做的饭不会真正入嘴一样,即便这份冷透的花茶被葵子寄予了“幸福”的定义,很好说话的藤田管家也没有任由葵子胡闹的将其送给百合子。
但为了两全的照顾到葵子的心情,藤田结果了那杯冷茶并保证会转交给百合子。
茶杯里被重新替换上了氤氲的红茶,而代表幸福的冰冷液体则被冲下了下水管道。
这大概便是这个家的现状吧——
在这被不幸阴云所密布的方寸间,即使是浮于表面的虚幻幸福也无法被成功传达。
☆、梦魇频
自从被真岛提醒过不要过多打扰母亲后,葵子就再没有去母亲的房里画油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