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
“乱翻别人东西的坏孩子是需要接受惩罚的。”
言语挫败后,他便要用行动来让她产生恐惧。
他将枪口抵上了她的额头。
枪支的出现果然令葵子有了些反应。也不知道是她的第六感终于肯报下警了,还是枪口太过冰冷了,葵子小幅度的颤抖了一下。
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既没有哭闹也没有后退。她安静的伫立在原地仰着小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葵子是个傻孩子。
纯白无垢,又一尘不染
傻得连枪口都不知道害怕。
“啊,我忘记了,小小姐或许不知道抢吧。”
他扯了扯嘴角。
“枪,也就是我上手这个,是很危险的东西哦。”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扣下扳机,您的脑袋就会像烟花一样炸开。”
“意思就是说,您会死哦。”见葵子仍不知畏缩,他不得不加重语气“这可不是跟您在开玩笑。”
真岛在努力让葵子明白抵在额头上的那个东西的可怕。
但这些,葵子其实是明白的。
她认识枪,也明白扣下扳机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幼时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之一。
在那段因梦魇而啼哭的童年里,葵子为了向自己证明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曾经在夜晚悄悄抹黑下了楼。
她根据梦境所残留下的记忆移开了会客室的一副油画。
在被移开的画框后,她从从暗格之中,她摸出了一把冰冷小巧的手|枪。
也是那时,葵子才意识到那些噩梦是怎样的存在。
那是她崩溃的开始。而一个星期后,葵子便在失足落入了池塘。自此没有了烦恼也没有了未来。
现在,一把枪正抵在她的额头。可葵子的内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或许是明白他不会开枪的。
但也或许,是因为他开枪了也不会怪他。
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上了枪管,在碰到真岛的手的时候,他瑟缩一下。
那双棕色的眸子,竟让他觉得她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宿命一般。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哦。”
他说着,曲起的手指慢慢在扳机上施力。
“再见了,小小姐。”
像是在道晚安一样的声调,他扣下了扳机。
全程都没有表现出太多害怕情绪的女孩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
也是这时,真岛才发现原来她是明白的。
他将没开保险栓的抢从她的额头移开了。
“您真是……非常不乖啊。”
他像是忽然间失去了力气。丧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葵子靠近了些,见他没有动作,又小心的抱了抱他。
熟悉的气味在鼻尖浮动,是如大海般沉静的安心。
葵子知道大人都喜欢骗人。而她是个笨孩子,很轻易就会被那些表象所迷惑住。
所以葵子干脆不去看他,她闭上眼睛,把小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仅凭心去感受那份温暖与藏在皮囊之下的柔软。
葵子记得,姐姐曾说过真岛就像是散发着温暖的太阳一样。
她那时也这么觉得,但比起晴朗天空下的高挂,他更像是隐藏在云层之下。偶尔一阵风吹开了口子,才能看见漂亮的光芒。
但后来,葵子又觉得那像是被天狗吃掉的太阳。
中间一团漆黑,仅靠边缘一圈的余热发光。在云层的遮掩下仍能让人产生了耀眼的错觉。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太阳。那依旧散发着令人贪恋的温暖。
足够,让她这朵小葵花向阳而转了。
外面远远地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真岛神色一凛,警觉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准备走出这间小屋子,却见葵子急急的追了上来,抓住着他的衣摆。
妥协了一般,他暂缓了步伐,默许了她的跟随。
这么一耽误,他们正好被堵在了门口。
来人是尾崎秀雄。他身上还穿着军装,但根据情报,这个点他应该是在负责区巡视的。
“啊,原来是尾崎少爷啊。”
真岛神态放松地朝着秀雄打着招呼。
他的目光隐蔽的环过四周,并未发现其他的人。
单枪匹马杀来的尾崎秀雄还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