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事到如今,凭他们二人之力又能做得了什么?他们绝无可能一次又一次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他们已然尽己所能,再到如今,只是天道不公。
轮回安在?宿命安有?轮回于六道,宿命于因果。
所谓有因必有果,可他们种下因,大多数时候未必能看到果。
她不过是要章邯放下,既已发生之事,无力扭转乾坤。
自那日后,秦山新数日未见章邯,而她日常起居亦换做端木蓉与雪女轮流照看。
卫庄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数落她一顿然后无可奈何地离开。秦山新听他说惯了,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卫庄主要还是怕秦山新偷偷溜出去找章邯,毕竟已雪女与端木蓉的功夫,就算秦山新废了腿,她们也拦不下她。
实则并无人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如何会闹成这样,章邯不知所踪,秦山新亦不愿说。
秦山新却格外安稳,日子一天天过,她似乎根本就是忘了章邯。
卫庄终于对她放下心,不再管她。于是待到某一日卫庄想起来要去看看她是否还活着,就发现秦山新不见了。
问周围守军也不知她是何时不见的。
卫庄心中咯噔一下,终于明白这几日秦山新为何装得乖巧如兔。他心中火起,心说秦山新啊秦山新,你除了会给我找麻烦,还会做什么?真是难为你隐忍数日,终于连我也骗过了。等我把你找回来,先打断你的腿,再扭断章邯脖子。
又想到秦山新脚筋早断了,一双腿也是残废,便觉打断腿的威胁或许用不上了。于是当即拿了鲨齿,决定在路上想想打断她哪里比较好。
秦山新是逼着盗跖带自己去找章邯的。
军中不见章邯身影,末了她是在新安城中的青楼里找到他。
彼时意气风发的章邯,如今握着酒杯,兼有女子在怀,声色犬马。
盗跖死死拉住秦山新,怕她惹是生非。
秦山新反手点住盗跖穴位,轻而易举摆脱他,自己推着轮椅上前,狠狠抽了章邯一巴掌。她打他并非气他沉溺风花雪月——她清楚他的心性,他不过是不想回忆那场屠杀,她可以容忍。她打他是因为他误会她,什么都不和她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她会担心,亦会害怕。
不过如今人找到了,她就要他好好说清楚。
盗跖眼疾手快赶走诸位女子,末了关上门,留他们二人在内。
秦山新见章邯不说话,抬手又欲抽他,却被章邯一把握住。章邯将她往怀中一带,另一手搂她腰间,下颚搁在她发顶,道:“对不起。”秦山新本是愤懑,此刻更为恼怒,胸中血气上涌,竟咳了一口血。
章邯一时间慌乱,急忙扶她躺下,问:“怎么回事?”
秦山新推开他兀自起身,道:“不用你管。”
这几日来章邯思索,那天确实是他意气用事,秦山新说话必然有她的道理,他因一时愤恨竟推他——这些年来他连罚都舍不得罚,那天却失手推了她。
章邯见秦山新咳得趴在床沿,再不顾秦山新会挣扎,从背后将她揽在怀里。
秦山新果然十分愤恨,道:“滚。”
他却揽她更紧,下巴蹭在她脖颈摩挲一二,道:“你让我滚去哪里?”秦山新不断挣扎,始终徒劳。章邯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纵使她有意狠下心,却仍旧是软了。
章邯继续道:“再说,你来找我——难道是为了让我再滚远一点?”
秦山新吃瘪,在他怀中微微一愣,不语。片刻后她道:“混账。”章邯没听清,问:“什么?”秦山新拔高了几个调,怒道:“混账!”
“这几天我快急死了,你倒好,在这里挺高兴呐?”
章邯一愣,无言以对。
秦山新继续控诉:“姑娘都长得不错吧?比我好吧?啊?章邯,你今天不说清楚,小心你的腿。”话一出口,秦山新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吃醋?
显然章邯也意识到,在她耳边笑道:“吃醋?”
秦山新死不承认:“没有,你想多了。”
“是吗?可我总觉得你的话里带了一股子醋味。”章邯捏她脸,“原先以为你不会吃醋,没想到吃起醋来如此有趣。”
复又思索道:“看来往后要多让你吃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