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琬点头让银翘将木匣放到桌上,见英台想要推据连忙按住她的双手:“我知道你跟着梁山伯过简衣缩食的清贫日子也是甘之如饴,可是你现在腹中还有孩子,梁山伯在书院中的课业并没有完成,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让你立刻跟随梁山伯会会稽。”
“等你生下孩子,跟随梁山伯回家,生活水准总不能从千金小姐一下降到贫困之中,你身体又留下了暗伤,需要定时补养,梁山伯的家境明显不能给你很好的护养。这些钱财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何况,”
俞琬顿了顿:“梁山伯以后出仕也会用得着,你且安心拿着,我琢磨着父亲那里也会给你准备些东西,哥哥们也会暗地里帮你的,放心,等母亲气消我想办法让母亲给你补一份嫁妆,不会让你辛苦的。”
英台的眼眶一下红了,上前抱住俞琬:“谢谢你,英焕。”
“虽然挺嫌弃你的,气急的时候也不想管你,可是,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姐姐呢?”俞琬一摊双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的表情撇嘴说道。
英台看着俞琬的样子瞬间将眼泪憋了回去,举起手轻轻拍了俞琬一下笑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不止是英焕你,连带着马文才都嫌弃我。我以前也嫌弃你们,嫌弃你们总是冷心冷血,嫌弃你们睥睨众人,我喜爱山伯的温厚宽和,不懂你为何喜欢如此高傲霸道的马文才,可是我现在似乎懂了一些,我们都没有错。”
“你选择马文才,我选择山伯,你心中有祝家,可我心中还是以自己为重的。”
英台吸了一下鼻子,将头压在俞琬身上继续闷声闷气的说道:“我以前太过天真了,以为人不是善就是恶,觉得英焕的举动很多都是恶人才会做的,总会搬起长姐的架势训斥你,我以为谷心莲是个善良孝敬的好女孩,可是谷心莲却差点把我和山伯杀死,同山伯下山那次,我口无遮拦害的财物尽失,还拦着山伯去追,认为人家总是有难言之隐才去做那些盗贼之事,可是想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难言之隐呢?人的心思鬼蜮多变,英焕你以前只是想要保护好我,保护好祝家而已。”
“其实现在的我很后悔帮助玉姐姐逃跑,虽然谢先生能成为八哥的未婚妻我也高兴,可我总是忍不住会想到英焕你那时候说的话,那个人是真的爱着玉姐姐吗?人品如何?能给玉姐姐幸福的生活吗?玉姐姐离开了黄家跟着一个不知道身份的男人,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让银心打听了银铃儿的生活,我撮合她和宽府的小公子,以为爱情是没有阶级成见的,可是,银铃儿过得很不好。”英台抬起头扯了扯嘴角,又重新将头埋到俞琬的肩上:“我似乎做了很多自以为是的善事。”
俞琬安静的听着英台的话语,等英台说完方才笑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是想不通这些事情了,给你添妆其实很怕你和梁山伯在路上看到一个难民就不顾一切的把身上的财物给别人,遇到真的穷人,自己穷困潦倒反而还好,若是遇到贼匪的探子真的就是灭顶之灾。”
英台婚事刚过几日,祝老爹便把梁山伯赶回了尼山书院。天气愈发冷了起来,俞琬猫在自己的小院中不肯出去。
“最近五斗米教已经兴起,土断之法的施行惹得朝堂之上吵闹成一团,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流窜到一直较为安稳的上虞,哎~韫儿说她们那里也不安定,隐隐带着乱象!”
英齐接过英台递给他的杏仁茶叹道:“我今日在街道上看到两个乞儿,还穿着夏日里的薄衫,本想给他们些衣物银两,他们看到我骑马走进一溜烟的跑了,怎么喊也不回头,想来是被其他的士族欺压过。”
俞琬听着从外面归来的八哥所言皱了皱眉,她手上还拿着马文才的书信,原来是马太守不知是用了什么关系,马文才直接被朝廷任命为参将,官居五品,起步这么高?俞琬心下有些不安。
“如果不是英焕提前得到消息,我们祝家也会焦头烂额。”英齐看着俞琬再次感叹道。
英台有些不明所以,她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明白,俞琬捏着书信忽然问了英齐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哥哥?你知道孙恩吗?”
“孙恩,那是谁?”英齐皱眉看向俞琬急切的模样问道:“这个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俞琬站起身焦躁的在屋内转了两圈,狠狠的打了脑袋两下,上虞在之后的起义中究竟有没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