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二叔派人查了,这珍珍在的那家妓院是新开没多久的,一开始就放话出来, 定要拿下十中其一呢……贾珍眨了下眼,不愿意再去深想深究,他就是想随着心意凑个热闹,真要是让他掺和进去,倒不像是个事儿了。
今日一过,他拿着婶子给的东西,动身就回京城。贾珍吃着酒,看着舞台上的新奇节目取乐,可惜老爷老太太尤氏们瞧不见,要说这演的真是不错。
腊八节一过完,太原城就渐渐恢复平静,虽仍时不时拿腊八之事出来说嘴,却更多开始谈论起胡安杀妻案来。
“虽说杀人是该偿命,可毕竟是妻子出轨在先,哪个男人辛辛苦苦出去赚钱,结果回头一看自己的老婆偷人,能不肝火上升怒发冲冠嘛。”
“是啊,留下老的老,小的小,可怜噢。”
“听说定的是秋后处斩,那个胡老妈妈眼睛都快哭瞎啦。”
“摊上这样家破人亡的事,谁不哭呢!都怪那柳氏不守妇道!”
“就是就是,不是她偷人,胡安说不定就不会动手杀人了呢。”
“你怎么知道人家老婆偷人了,你见着呢,还有人证物证呢?这种没影儿的事能随便乱说嘛,咱们山西多少跑商的,人家的老婆都在家里辛苦得照顾老小,你们倒好,无端端就一口脏水喷上去,让清白人儿还活不活了!人家官府抓人,讲的就是个证据,凶器、尸首、报案者还有胡安自己的供词,当官的根据那当朝刑法律断,弄得一清二楚的,嗳哟哟,你们倒好,随便说一句要怪妻子偷人倒把胡安的罪过都轻轻抹去了,亏得你们不是当官的,要是你们,那柳氏,胡氏夫妻,人家三条人命就这样白白没了?”正在她们说的热闹,也有个妇人突然道。
她说的更加有理有据,更让人心服,不少人也就跟着她说起来。
“你这说的有道理,杀人偿命是应该。”
“对呀,谁知道柳氏是不是被冤枉的呢,她人都死了啊。”
“听说被砍得血肉模糊呢,啧啧啧,所以柳家才非要死告,连外孙子们都不顾了。”
“真的呀,那么惨啊!”
“是啊,人家人都死了,可还有人故意想往死人身上泼脏水呢,也不知道安的是个什么心?”
“自己也是女人,还非要跟女人过不去。”
“她家里肯定有个恶婆婆……”
眼看话头渐渐又转了过去,好容易引到这方面的话头没走时又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去,有两个妇人随便搓洗了几下自己盆中的两件衣服,便结伴一处归家。
见身后无人,两人叹了口气,“这钱真是难赚,要不还是算了,这几天我们四处换地方,连嘴皮子都快磨坏了,才有一点儿风向,立马就有人打破,根本就扇不起来。”
“可不是嘛,官府这回的公示牌上明明白白将要处于死刑的几个人都挂了出来,为什么要杀头,犯得是哪条罪,清楚的很!除了胡安他娘还坚持在那个牌子下头苦求,如今连问的人都没有了。”
“五两银子啊!事成之后五两银子呢,反正柳氏都死了,帮着胡安他娘说几句话又不会怎么样,要不,明白我们去珍宝坊那边去试试?那里偶尔会卖些限量的卤肉,味道美的很呐,那里的人也多。”
“好吧,反正冬天没啥事。”
自从河西畔桃江边上开了博味楼,顺水而上又是白山的山西学院,那一片房舍日日有新,渐渐就兴盛了起来,反倒是以往的河东,虽说未到萧条,那东香楼却再也不是隐约中的太原第一酒楼。
最高层的里间,还有不少商人在一起会聚。
“黄爷,看来在太原,这把火烧不起来啊。”那人眼小却极有神,不会给予人猥琐之感。
听他这样一说,有人附合着,“打从贾政来到山西,先是开了博味楼张显自家之感,跟着就用重利诱惑山西的大小官员,如今别说在太原,就是在山西,也没有人要驳他的话。他这个人重视名誉重过一切,跟着他又有钱捞,他想一言九鼎那还不容易,我们都是商人,怎么跟当官的斗……”这是觉得事不可为,想要退出的家伙。
黄介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酒液溅出泅湿了锦花桌布,却未发出一点声响。
“贾政是官,也是个挺厉害的官!可他却是用得我们的利益去欺瞒糊弄那些官员与朝廷!他虽然没禁止咱们继续自己跑商经营,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去量我们的地,算我们的人头!是,他是还没跟我们做对,可他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面了!你们不就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才想把他弄下去的嘛。”黄介见他们都看向自己,“他贾政是官,我们山西人就没有官了吗?他们还在京城圣上跟前呢,贾政这样管,那些官爷们一样有意见!凭什么贾政在金陵弄了那么老些祭田就可以,他们在山西就不行,真按照品级规定来约束祭祀之田,弄得老大人们要缴田租不说,在家里面子也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