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的官都要辞了!贾母全身一颤,双手发抖,“就真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母亲!这些事都急之又急,您怕是不知道,再过不多久,吏部清查户部追银接下来兵部又若有战事,皇上跟太上皇,再不会任由我们这些勋贵拿着朝廷的银子自己享乐的!”这事儿若没有老太太的同意,到时候她不明白一着急告了官的话,他就是什么事儿也办不了的。
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过了半响,贾母沉重得点了点头,“祭祀之田你尽量去办,我的私己银子你再拿一万两去,这只办在我们荣国府这边。”
“知道了,母亲。还有,母亲,还是请哥哥搬来荣禧堂住吧,虽说父母在不分家,如今也说得过去,可到底显得我们家里有些失礼,我从金陵回来时的住处,由着哥哥安排就是。”贾母哪里还会去计较这些,子以父贵,父以子崇,元春是皇贵妃,她的父母自然就能住在正院里,毕竟大儿也有些不像样,撑不起这家来。
“第二件,母亲你怕是要劳苦些,咱家上下都要以贵妃之命节省起来才是,女孩子儿倒还罢了,爷们哪个身边只有两个随从两个小厮就成了,还有赖嬷嬷一家,我知道她是您的陪房,从来都是我们都要尊敬着有面子的人,可是他家……”
贾政虽无细查,当初赖大家如何的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们的,只怕这回犯的事还不小,借的就是我们贾家的名儿。”定然是在外头犯了事,贾母长长一叹,“我是老了老了想慈悲了,可不曾想,倒让这些人纵容了啊。这事你且放心,我必定收拾清白。”她是从荣国公就开始从孙媳妇熬到太婆婆的。
“第三就是要还户部的欠银,就是以后吃糠咽菜,也要先把这个窟窿给填上,这件事若是能办成了,贾家可就还有喘息之机。”
贾政心里清楚,他致仕之后,贾家虽仍然是一族两公,到底显出了退让之意,后继无人,皇室为显恩荣,就不会再多苛刻!他一定好好以祭田经营为主,只要上头给时间,不出几年家里又能缓过来。
贾母看着贾政连官都舍了不当,原本是祖宗欠的钱还要让他们来还,“我知道了。”
双人互视无语,眼里都有了主意。
“母亲,我侍候您安息吧。”
“你睡哪儿?”
“我就在外间写折子,这时辰也不早了,一早儿我就进宫递折子去。”
王夫人也是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就听见彩云说,“太太,昨个儿老爷真是去的老太太那儿,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后来一早儿就骑马进宫了。”
这到底让她心里舒服了些,“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她心里疑惑着,捏着的佛珠的指节都有些泛白,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又赶紧把念头摇去,“你去把琏二奶奶叫来。”
这马上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老爷又急慌慌得让把男孩子们都移到一处去……可老爷说的那话,难道家里的大小事儿,其实他都知道?
王熙凤虽忙得不停,可王夫人的交代她也不得不办,回到屋里,就找了贾芸去修膳屋舍。
才吩咐完,老太太又叫她去,说是不必筹办她的寿诞,只赶紧先把大老爷迁进荣禧堂去,还让她直管说出那些奴仆家人不中用,从她屋里起,全部都减少人员份例。
直回到她院里,王熙凤还有些惊魂未定,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个缘故,赶紧让旺儿去把贾琏叫回来,“快去快去,家里有大事呢,赶紧让二爷回家来!
别说王熙凤,就是贾赦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忽拉拉间就要让他住到荣禧堂去,母亲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他,他如何不知道?
贾母知道他屋里小老婆多,要是随意告诉了他,保不住就随便秃噜了出去,那个大太太邢夫人一向只知道顺着他的意,连她身边的鸳鸯都算计过的,只道,“我其实身子不爽,前几日都有些昏睡不醒,怕是命数要到头了。”
贾赦一听就跪了下来,“母亲请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您老寿数无疆,哪里不舒服,请个好太医来瞧瞧就是了。”
“我知道这是你的一片心,可人总归要一死的。”
贾母叹着,纵然她偏爱些手心,可手背也是她的肉,也不知道往后要如何了,她拉起贾赦的手拍了拍道,“我老了,总是不死岂不成了个老妖精,不知道那时候就闭了眼,此时让你住进荣禧堂来,也免得你们兄弟分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