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前几天我离开张家的时候,他好像也在我耳边做了这个动作,我当时以为他是胳膊痒痒,难道那时候他就在跟我嘚瑟他的镯子了?我仔细听了听,铃铛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看起来一派斯文,做什么戴一个女孩子的首饰。
“不错吧,这铃铛,我们家祖传的。”张海客摸了摸铃铛,道。
我以为他要炫耀镯子呢,一个小青铜铃铛有什么好炫耀的,路边上的大娘卖三文钱十个呢,就道:“是吗,祖传的,是你娘传给你的吧,看样子你上头没姐姐呀。”
张海客摸着自己的镯子笑而不语,换了话题,问我在生活方面有什么要求,他可以帮我安排,如果我觉得他们家的饭菜不合胃口,吃三碗饭也吃不饱,那我可以自己带厨子过去。
我道我一个人住你们那里已经够可怜了,干嘛还带我家的下人过去受苦。至于生活方面的要求,我这个人事很少的,一会写个单子你带回去安排就是。
张海客没损到我,非常憋屈,我一下车他就让司机急转弯,嗖的开远了。我朝扬长而去的汽车做了一个鬼脸,心说反正这回算是我赢了。
当天晚上,也许是事情已经了结,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虽然也梦到了一些东西,睁眼的瞬间就都忘了。我坐直身体,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有汗沾湿了鬓角,擦汗的手指也一直在抖,根本控制不住。
我曾经在爷爷的嘴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张家的事情,太过沉重的部分爷爷从来不说,他给我说的都是老九门中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当做哄小孩睡觉的故事。其中有些部分太过玄幻,我是当做小说来听的。
爷爷说过,张家是盗墓世家,自然也怕别人会倒了自己的斗,他们保护自己的墓穴的方式有很多,其中一种是利用青铜的六角铃铛布的阵。这种阵只要不注意碰到了,盗墓贼就很难从中脱身,那些铃铛发出的声音会让人产生幻觉,可以直接使人精神崩溃。
青铜铃铛只有张家的人会用,也只有张家人知道怎么解。张大佛爷曾经在闲谈中告诉我爷爷,他们张家研究这些铃铛很多年了,掌握了很多种用法,不仅可以让人陷入十分真实的幻境中,还可以在无形中加深对方的恐惧,放大对方心中的情感,以达到不同的目的。
在昨天看到张海客手腕上的铃铛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些都只是传说。
我再没见过世面,噩梦总是做过一两个的,梦再可怕,睁眼之后总会慢慢的遗忘。可从张家回来后我做的所有梦都真实的不得了,就像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样。严格来说,那些早就已经超出了噩梦的范畴,我想我的恐惧和愧疚被人为的无限放大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算是看明白了,在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情况下,与其等张家下手把我家搞垮,不如自己先提要求,至少能把事态控制在我能接受的范围。
三年啊,我叹了口气,好在我还年轻,熬得起,朝好处想,他们张家也不想把族长捆在我身上一辈子,必然会想尽办法解决这件事才是。
我醒了之后没多久,张家人就来接我了,火急火燎的,我爹有些不高兴,可惜我三叔昨日出门办事了,他一个读书人也没法多说什么。我娘早早的就把衣服什么的给我收拾好了,特别给我揣上枕头,怕我睡不好。厨娘从小把我带大,很心疼我,给我装了两大罐糖桂花,让我吃完了送家里送个信,她再给我做。
张海客指挥下人把我的东西塞进另外一台车里,看到我连枕头都要带,他就问我,他们家大门口上的椒图,是不是我给抠的都掉漆了。我怎么可能承认那是我干的,让他不要随便诬陷我。
“你让我相信一个离了枕头睡不着的小崽子?”张海客见车驶离了我家,我家的大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后,立刻变得嚣张起来,他戳着我的道,“有些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省的你闯祸连累我。张家的人很多,成分也复杂,不是每个都像我这般好说话的,也不是每个人族长都能管得到的。你们吴家也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基本的礼貌应该不用我来教你,见到长辈要好好的讲话,你这个 ‘贵客’有多少水分,你自己心里清楚。”
“最重要的是,张家有很多地方,你是不能进去的,我会给你画一张地图,如果你进去了那些地方,族长也保不住你。还有,不要再去抠门环,那是独一份的古董,我好不容易才从底下弄出来,很辛苦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