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看起来有些疲倦,放眼打量着四周,顿时只觉满目苍凉——日月轮转时光流逝乃天地至道,唯有他们……堂堂仙界,竟被整个冻结在此,无知无觉无日无月,永远活在那一刻光阴里面,再也不会有未来。
他们费尽辛苦来到仙界,就是为了找到天帝交还龙髓玉,可仙界却是这种情况,那他们又该如何是好?还有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力量封印整个仙界,又是为了什么?
一切都无人可以为他们解答。
除非——
白玉堂心中蓦地一阵抽痛,毫无来由地感觉无力而悲凉,深深呼吸一番,定了定神,沉着脸,回头看着落在旁边的飞飞,吩咐道:“去转一圈,看看仙宫是不是都是这副模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飞飞歪了歪头,双翅一振,两下就就没了踪迹。
白玉堂看看珠珠,又看向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走,去大殿。”
一路走来,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人物,有惊慌失措的仙子,也有持剑向前的天将,还有打扮各异法宝不一的各路上仙,他们有的逃、有的战、有的胜、有的败,所有的表情动作都静止在那一刻,那些掩藏在端庄矜持外表下的愤怒与恐惧,此时都活生生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一面看着,一面在心里还原着各个场景。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仙界曾有大乱,死伤无数,只是不知乱从何来,又是何人硬生生地封印了整个仙界?
一路小心翼翼地从姿态各异的人中穿过,又踏过一地尚未冷却凝固的血迹,虽然无人指引,但白玉堂却十分准确地找到了通往仙宫大殿的道路。越是靠近,被凝固住的人也就越多,战况也就越是惨烈。待到了大殿前,只见那里密密麻麻全是人,有的转身欲逃,还有的满面惊慌,都看着半空中的某一个方向,他们顺着那视线看去,只见半空中空出了一大片,似乎本应有着什么人,而此刻却空空如也,不知何处去了。
而那大殿依然金碧辉煌,高悬的“灵霄殿”三字牌匾仍旧仙气缭绕,九根蟠龙金柱岿然不动,唯有铺设着透亮白石的地面上鲜血流淌,映出重重人影。最深处的王座上满是金珠宝饰,高高在上,冷冷俯瞰这满地狼藉——那是掌控一切的权力所在,足够让任何人为之痴狂。
白玉堂站在大殿外,仰头看着这繁华锦簇的仙宫,神色间带着一丝黯然,轻叹道:“六界五大奇景之一的灵霄仙宫,真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展昭默然片刻,看着周围死寂的一切,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进去吧。”
两人穿过这由人定格而成的丛林,终于走到了大殿之上,将殿上众人一一打量一番,白玉堂皱了皱眉,屈肘碰了碰展昭的胳膊,“猫儿,你看那个人。”
那是一个老人——在仙界这个寿数五六百属常见、八九百也不少的地方,这样一个留着白色山羊胡的老人,估计怎么着也有三四千岁了。老人一身华服,上有九龙刺绣,金光灿灿,一看就知身份极是尊贵。而他神情却是狰狞,双目圆睁,又惊又怒,带着畏惧又带着深深的不甘,牙关紧咬,手持一柄斧头,斧子不大,斧刃却极亮,被他横在面前,用以防御。
展昭将那老人上下细看一番,并未发现有什么古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白玉堂沉默未答,仔细看着他,忽然伸手向他怀里摸了两下,掏出了一枚令牌。
令牌通体漆黑,边缘铸造着飞龙,祥云瑞霭围绕着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冲霄。
“冲霄……”白玉堂看着这两个大字,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讥讽神色来,哂道:“冲破灵霄大殿的意思么,看来是个乱臣贼子。”
“难道堂堂仙界,也会有叛乱政变?”
“难说,为什么不会呢?”白玉堂嗤笑一声,手上用力,只听“咔啦”一声,手中令牌从中裂开,碎成两半,被他随手扔到了一边。他凝视着老人面容,眉头紧皱,神情渐冷,流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我讨厌他。”
“认识?”
“不认识,但……很熟悉……”白玉堂仰了仰头,目光扫过四周凝固的场景,半晌,沉声道:“这一切,都很熟悉。”
展昭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失去过一次记忆,是因为什么?”他多年办案,见过的复杂案件无数,这一句话刚刚问出来,心里念头急转,已经将所有事串到了一起:“你到陷空岛是什么时候,龙髓玉坠入人间、仙界天门关闭,这一系列事情时间是不是可以对上,会不会都是因为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