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帝位传承之物,藏于历代天帝之身,是仙界帝位尊荣的象征与保证,只有得到麒麟角承认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帝位——这是仙界皇室的秘密,赵爵一介外臣,又如何能知?
赵爵倒在地上,方才麒麟角一出,他们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彻底压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上古圣兽的威压——白锦堂得此庇佑,那他这多年的谋划……
——他不甘心!
眼底掠过一丝狠戾,他用力握紧了手中骨笛,猛地将它抛上半空!
刺耳的尖啸声掠过全场,仿佛万千厉鬼同时嘶吼,凄厉绝望,几乎要慑人心魄。在场之人无论是白锦堂一方还是赵爵一方,都有人蓦地一阵恍惚,伴随着那声尖啸,眼底隐隐泛起了不祥的红光。
白锦堂脸色微变,眸色更冷,“你竟然给这么多人都种下了魔息?”
那些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底渐渐空茫,仿佛被什么摄去了神智。赵爵拍拍衣服也站起来,在这一群人的包围护卫中嘿嘿冷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连你的宝贝弟弟都没逃过,这些人又算得什么?”
展昭的手忽地握紧。
白锦堂神情一厉,再不与他废话,伸手在麒麟角上一按,只见麒麟角光芒大盛,如海浪般席卷全场,摧枯拉朽根本无物可挡。待到经过那支骨笛时,只听一声极轻微的脆响,骨笛从中折断,再也没有了任何用处,“砰”的摔落在地。
淡黄光芒掠过那些人的身体,只见他们身体一颤,眉心处便浮现出一丝淡淡黑气,光芒扫过,便有无数道淡淡黑气升腾而起——那是来自魔界的鬼蜮气息,被赵爵悄无声息地种下,又当做最后法宝激发,却被麒麟角轻而易举地破掉。
赵爵脸色一变,嘶声道:“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见那无数魔息升至半空,汇聚成一团墨色的光球,而失去了那一缕魔息控制的人,也一下子恢复了过来。
“一枚凤凰羽就足以封印整个魔界,你这小小魔息,又怎么会在麒麟角眼中?”白锦堂淡漠的声音传来,眉眼冷厉如刀,可偏偏优雅得让人挪不开眼。他轻轻挥袖,麒麟角便缓缓上升,如同日月高悬,俯瞰着脚下众生。白锦堂的目光扫过殿上诸人,负手而立,看似潜龙于渊,却随时可腾跃九天:“朕受命于天,赵爵狼子野心,负恩叛乱,其罪当诛。从乱之人,降者从轻,顽抗者——杀无赦!”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大殿之内狂风骤起,魔息凝成的光球瞬间灰飞烟灭,地面上、梁柱上、屋顶上亮起繁复的金色法阵,光芒璀璨,以半空中的麒麟角为核心,笼罩了整座大殿!
十二、尘埃
白玉堂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永远明亮的天空,有永远盛开的繁花,还有那个永远微笑着的男人——从蹒跚学步到持剑习武,再到长成翩然公子纵横天地,男人始终站在他的身后,给他最好的一切,教导他、包容他乃至纵容他,直到……
“赵爵不臣之心已久,你可有对策?”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笑意浅淡,丝毫看不出是在谈论一件足以震动天地的事,和过去考校他功课时的神情没什么两样。
“自然是先发制人,斩草除根!”
“呵……又不是小孩子打架,哪有这么简单?若不能引蛇出洞,又如何斩草除根?”男人笑着摇头,三分闲雅,修长的指节在桌上轻扣,顺便拿起玉壶,给他斟满了酒。
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神情里带着几分懊恼,就像答错了一道送分题,明明不太甘心,却又不得不乖乖地听着老师评讲,越听越觉得自己是何其愚蠢——于是,便愈发委屈了起来。
“我已设下伏兵,到时候,就由你发动……”
“为什么是我?你呢?”
被问到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再次淡淡笑开,眼底却漠然一片,并不作答,只是端起酒杯,遥遥地看向远方的虚空,眯了眯眼,然后忽然翻腕,将酒泼到了地上。
似一滴冰水落在脊骨上,白玉堂一个激灵,时间的洪流呼啸而过,他站在原地,看见沧海桑田又桑田沧海,看见枯木逢春又万物凋残,看见一切人事匆匆而过,看隙中驹,看石中火,看梦中身。
他被遗落在这一切之外,茫然无措,然后听见另一个男人轻声叹息:“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