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玉堂没有看见展昭脸上那渐渐升腾的红。
他今夜与花冲战了一场,虽是胜了,但自身消耗也不小,只是他素来要强,何况又与展昭在一处,无论如何不肯表现出倦意来,如今睡在着软软的大床上,黑暗安静又温暖,周围缭绕着让他安心的味道,一合上眼便不想睁开,翻了个身,低低嘟囔了一句什么,便不再动了。
当展昭回到卧室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只裹在毯子里睡得香甜的大白耗子。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借着窗帘外透进来的柔和月光,见他睡得安然且毫无防备,没有了白日里的冷厉模样,竟如稚子般纯真。他身上还留着沐浴乳的气味,分明是展昭最为熟悉的,却在此刻透着难言的诱惑。鬼使神差般地探手出去,似乎想要触碰什么,但却停在半道,呆呆地僵了半晌,又慢慢地收了回去。站了片刻,转身绕到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另一边躺下,转头看着那人的背影,并未发出声音,只嘴唇翕动:晚安。
一夜好眠。
第二天的一大早,展昭照例早起,白玉堂依旧赖床。
清醒的展昭看着旁边兀自睡得香甜的白玉堂仰天长叹,这家伙生得这般慵懒性子,到底是怎么练出那一身本事的?
说好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持之以恒流血流汗呢!
也就是白玉堂他这会儿睡着不知道,若是知道一定白眼一翻嘴角一咧:那是你们,关爷啥事?
郁闷了小小一瞬的展昭终于认命地起身做早餐,牛奶热上,鸡蛋煎上,面包摆上,果酱涂上,一样一样清清楚楚有条不紊地摆上餐桌。看见手机提示灯亮着,拿过来一看,就见QQ群图标跳个不停,点进去就见众口纷纷都在说今天发现五楼楼道上的灯管一夜之间全部碎裂,法医木棉昏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醒了却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局里的监控一片正常什么也没有拍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议论纷纷各种揣测,热闹至极。
展昭笑笑没有发言,手机放在一边走过去朝卧室里一看——
耗子呢?
“白玉堂?白玉堂!”展昭有些急了,向里面走了几步,开什么玩笑,这家伙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在这儿。”隔壁房间里传来应答,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展昭快步走去,就见白玉堂呆呆地站在柜子前面盯着什么东西,听见他的声音看也不看一眼,已被完全地吸引了过去。
展昭走到他身边往里面一看,这柜子是他放置一些书和纪念品工艺品的,也有一些立功获奖的勋章证书,但这些显然不足以让白玉堂失神至此,那么唯一有可能让他看呆了的就只有……
展昭的目光落在柜子第二格上,那里最外侧放着一把剑,被红褐色的木架撑着,剑身银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画影……”
耳畔传来他喃喃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展昭没有听清楚,不由得皱了皱眉,“什么?”
“画影,这是画影!”白玉堂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展昭的小臂,满脸的兴奋和急切,“它怎么会在你这里!它怎么会!”
展昭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连忙按住他的手,道:“你别急,你说这剑啊?我想想啊……哦,这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没毕业,刚去实习,参与侦破一个走私文物的案子,当时在古玩市场跟踪一个人,为了掩人耳目就装作是淘货,这剑就是在那时候买的。”
白玉堂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展昭想了想,接道:“当时这剑可没那么好看,很多地方都锈了,就放在角落里跟废铁似的。而且老板说根本拔不出来,我试了一下,结果一下子就拔出来了,老板就说我和它有缘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我就……买了。
“买回来之后擦洗了一番,居然把那些锈迹全部洗掉了,看着精致,便又买了个架子把它放在这里,此后便再也没有碰过。”
白玉堂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似乎在为名剑不遇而惋惜,静了片刻,道了声“原来如此”,叹息一般地,松开展昭手臂,展昭察觉到,也连忙移开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白玉堂却并未在意这些细节,他回头看向那柜子,神情庄重而敬慕,略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打开柜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剑捧了下来。
“画影……真的是画影啊……”白玉堂长长叹息,“上古传说的神剑之一,消失千年之久,不知多少人为了它而争斗不休,谁知竟然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