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了一会,殷天正缓缓说道:“谢三弟虽然有勇有谋,但脾气暴躁,恐怕终究……”这一句话虽然没说完,但未竟之意,大家都是明白的。杨逍、韦一笑、五散人在议事厅亲耳听成昆叙忆旧事,谢逊行事愤激,数十年来与武林各派结下无数仇敌,倘若由他出任教主,明教势必重陷苦战,和四方冤家打个落花流水,仇怨越结越深。
杨逍道:“阳教主遗言写于数十余年前,其时世局与现今大为不同,咱们未必不能有更好的方法。”周颠哈哈大笑,道:“难不成杨左使要自任为教主?你这个人虽然不大好,但当了教主,也胜于没有教主的好。”杨逍苦笑道:“我何德何能,能当教主?不过江湖人尽皆知,金毛狮王有一义子,出生名门,当为我等良主。”殷天正道:“杨左使所言,可是我外孙无忌孩儿?可惜他早已不知去向,我经年多方打探,仍然音讯全无。”说不得抢着道:“张五侠义肝烈胆,家学渊源,料来张公子必然不凡,一定吉人天相。”殷天正黯然道:“但愿如此。”
☆、第五章
突然间格格声响,却是韦一笑牙关互击,不住寒颤。说不得一碰他身子,触手冰冷,宛似摸到一块寒冰一般。韦一笑练功时走火,伤了经脉,每次激引内力,必须饮一次人血抑制寒毒,否则全身寒战,立时冻死。他前晚连受圆真两下“幻阴指”,无法抵受,如今全身血液几将凝结成冰,再不加救治,必然重伤身死。
杨逍抢上前,伸出右手,贴在韦一笑后心的“灵台穴”中,运起真气,助他抵御寒毒。杨逍内功深厚,本较韦一笑为高,只他新伤初愈,内力不纯,所余功力不过平时六七成,内力相接之际,不禁打了个冷战,堪堪抵受不住,忙运内力抗御。
脚步声响,内堂一人奔了出来,叫道:“爹,你怎么了?”却是杨不悔。杨逍喘息道:“去我房中……”只说得这几个字,突然胸口一凉,似乎全身血液都要冻结成冰,原来他一开口说话,真气稍泄,便即抵挡不住韦一笑体内传来寒气。杨不悔急道:“爹,你——你受了伤么?”说不得心思急转,道:“杨姑娘,你去杨左使房中请曾念慈曾相公过来,方可解这困局。”杨不悔迟疑道:“曾念慈?他是谁?他怎会在我爹房中?”说不得道:“便是昨日力护明教,救了我等性命,又被武当带走的那位公子。”杨不悔叫道:“啊,无忌哥哥回来了!爹,你等我!”殷天正听杨不悔叫出无忌的名字,疑窦丛生。厅中众人均有伤在身,无法提运内力,纷纷围拢在杨韦二人身边,心中焦急,全无办法,只能盼杨不悔及时赶到。
盏茶时间,杨不悔拖着一人冲进厅中,气喘吁吁地道:“无忌哥哥,快救我爹!”明教群豪见来人约摸十八九岁年纪,下巴尖尖,眉弯鼻挺,散发赤足,衣衫零乱,狼狈之极。
那人正是被撕下虬髯的曾念慈,杨逍走后,他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杨不悔闯进房来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跑,他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就暴露在殷天正等人面前。曾念慈心下又慌又乱,但一眼看出杨逍与韦一笑困境,强摄心神,快步走到二人跟前,伸手搭在杨逍肩上,体内纯阳真气从手掌上源源传去。杨逍本来被韦一笑的阴寒之气逼得几欲冻僵,得曾念慈真气一冲,身上渐渐暖和。
曾念慈手一拉,将杨逍韦一笑二人分开,接替了杨逍的位子。他内力强劲浑厚,韦一笑但觉一片滚水周流四肢百骸,头顶如蒸笼般不绝有丝丝白气冒出,半个时辰光景,不但所中的幻阴指寒毒被尽数驱除,就连从前积下的阴寒之气也消了大半。曾念慈收功退至一旁,候韦一笑自行练气运功,纯熟内力。杨逍命人取了衣服鞋履,一俟曾念慈退下就有僮儿请他至内室整饰仪容。
曾念慈梳洗毕走出厅中,杨不悔戴着一丛虬髯冲到曾念慈面前,粗声道:“在下曾念慈,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曾念慈一怔,拱手道:“曾大侠威名远扬,小子贱名,不足挂齿。”杨不悔摸着颌下胡须,点头道:“算你识相。”杨逍喝道:“不悔,不许胡闹!”杨不悔伸了伸舌头,笑嘻嘻地撕下虬髯,躲在曾念慈身后朝杨逍做了个鬼脸。
韦一笑起身向曾念慈作辑道谢,曾念慈连忙还礼,道:“晚辈贪睡,误了前辈伤势,还请见谅。”又向五散人道:“诸位同中幻阴指寒毒,晚辈不自量力,一并为诸位疗伤。”他此刻衣服形貌全都改变,但明教诸人和他分别不久,一听声音,立即认出他来,见他本来面貌竟然如此年轻俊美,心下暗自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