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莹玉劝道:“此举定然惹怒张大侠,咱们得想个法子应对才是。”杨逍道:“张公子既然与不悔有约,必定不会远离,他只要现身,我自会尽力挽留。大家辛苦了一晚,都回去休息吧。”周颠叫道:“明教的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这阴阳怪气的,把教主气跑了,我们上哪去找!”杨逍双眉上扬,道:“杨逍行事如何,不用你多嘴置疑。”周颠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明教没有教主,便以你光明左使为尊。哼哼,只是大家都没当你光明左使者是什么东西!”杨逍冷冷的道:“杨某些微末事,岂敢劳动周先生大驾?周先生这颠倒挪移乾坤的功力,只怕张公子也得甘败下风。”周颠圆睁双眼,呼的一掌,便向杨逍头顶拍落。彭莹玉伸手挡开周颠那一掌,说不得连忙拉开周颠,道:“大家教中兄弟,理当同心协力,何必意气相争,重蹈覆辙。”周颠眼放异光,挣开说不得,又一掌击向杨逍胸口。
杨逍垂手站着,眼望门口,竟然不运功抵抗。周颠心中大喜,内力运转,立定主意要将这生平大敌毙于掌下。
蓦地,杨逍道:“张公子,你回来了?”周颠一惊,抬头望去,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太阳自他身后升起,阳光低低地挨着他脚边,摇摇晃晃地照入厅中。周颠深知无忌恼恨杀戮,急忙收回手劲,但他出手便存了杀心,这一掌竟是出了十成力。这十成力道刚向外吐,急忙硬生生的收回,等于以十成掌力回击自身,这一下假若中实了,非叫他筋断骨折,委瘫在地。杨逍虽和周颠有隙,但念在同教之谊,究不愿就此伤他性命,身形一侧,左臂略长,左掌已经黏在周颠背心,运功与他一同抵御掌力。
门口那人闪身到二人跟前,伸手与周颠手掌相击,动念间便消去了周颠的回击之力。
周颠好不容易站定,急急忙忙分辩道:“教主,我没有和杨逍那臭小子动手!我们……我们只是切磋武艺。”
来人正是无忌,他衣襟袖口下沾了不少尘土,听到周颠的辩解,稍敛愠意,道:“周先生如此称呼,侄儿实在不敢答应。侄儿来得不是时候,坏了大家的兴致,真是对不住。”
殷天正上前拉着无忌的手,道:“无忌孩儿,你没事吧?圆真那贼秃呢?”无忌道:“孩儿无能,把他跟丢了。”殷天正道:“你没事就好,咱们一定加强防守,不能让这奸贼再次趁虚而入。”无忌道:“外公,此间事已了,我想今天就下山。”明教群豪大吃一惊,连声挽留。无忌道:“我去意已决,诸位无需多言。”
殷天正紧紧握住无忌的手,道:“自从素素回中原之后,我便一直盼着你们,一直等到现在,你好不容易到了我身边,却一心想要离开。就算外公亲不过你太师父,也不该这样天渊之别。”无忌大是惭愧,他心肠本软,这时更加抵受不住外公如此的难过,几乎便欲冲口而出:“我听你的话便是。”但这念头一瞬即逝,立即把持住心神,轻轻摇晃着殷天正的手,道:“外公,我先回武当见过太师父,再到江南向你请安,好不好?”无忌这话的口吻全然是少年的娇憨,明教众首领听得心旌神摇,都恨不得替殷天正应承下来。
殷天正尚未答话,突然门外脚步声急,却是丁昊。丁昊神色自若,微微躬身,禀道:“张大侠,杨左使,殷法王,韦蝠王,此次丐帮、三江帮、巫山帮、海沙派、鄱阳帮、巨鲸帮、神拳门、五凤刀、断魂枪等帮会来犯本教之人,除三百余人勇悍不服之外,余下一千五百四十三人已悉数成擒,听候发落。”
无忌一怔,道:“丁大哥,你说什么?”杨逍道:“张公子明鉴,圆真此人奸狡成性,来犯之人想必潜伏有他的党羽,待查明他们与圆真并无关连,自会放他们下山。”无忌知晓杨逍此话不过随口敷衍,明教与中原各派积年仇怨,这千多人落入他们手中,只怕不多时便献祭明尊。他若执意救人,明教上下自是无人能挡,但此举必然大伤和气,更难心安。无忌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张无忌年轻力微,只身一人,强行出头说和,徒然惹人笑话,不如归去。”躬身一揖,转身便走。
彭莹玉听无忌语意消沉,感慨伤怀,上前道:“张公子,我等并非残忍嗜杀之徒,本教教义原是去恶行善,只是多遭逼害,教众为图生存,行事难免诡秘。前教主突然暴毙,致教规废弛,然而人心思主,均是盼着振作奋发,光大于世。请张公子怜惜世人苦难,不吝自身清名。”无忌听他言语恳切,心中难过更甚,双眼从左至右缓缓的扫过一遍,各人与他眼神相接,无不是热切期盼,更是愁肠百结,凄然道:“明教如今危难已除,明教中有这许多英雄豪杰,小子年轻识浅,何敢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