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勉强支撑起身穿衣,仅得捡起外衣披在身上,已是气喘吁吁,坐倒地上,再无力气。杨逍打了热水端进房里,一言不发,为无忌擦拭身体,穿妥衣服。无忌上齿紧紧咬着下唇,眼中泪水滚来滚去,只是忍住不落。杨逍顿了一顿,取出一柄短剑,双手递给无忌,道:“杨某酒后失德,冒犯姑娘,千刀万剐,悉随尊意。 ”无忌接过短剑,一咬牙,往杨逍胸前刺去。杨逍心口一凉,剑尖已然划破衣衫刺穿皮肉,只是入肉极浅,鲜血刚沁出便已凝固。
无忌心肠本软,此刻见杨逍闭目受死,如何下得去手?当的扔下短剑,伏地大哭。杨逍轻轻搂住无忌,柔声道:“乖孩子,不哭。”无忌只是哭声不止,泪水将杨逍胸前衣襟浸湿,凉凉的直透入心。无忌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声,抽噎道:“今日之事,我不恨你。还请你将我送返中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杨逍道:“你多留些时日,养好身子,我送你回去。”无忌拭了拭眼泪,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怀孕产子,令你为难。张无忌一日是男儿,今生都是男儿,这许多时日,你始终未能识破,不就因为庚信未至么?”杨逍被无忌当面说破,脸上一红,拾起地上短剑交给无忌,道:“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就派人送你回中原,这剑你拿在路上防身,日后若有为难之事,命人凭此剑而来,无论何事,我必然为你办妥。”
无忌扶着杨逍的身子,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回头往床榻望了一眼,忍不住又要落泪,挣开杨逍手臂,要往外走,然而一夜风雨,身子疲软,立足不定,险又摔下。杨逍忙拉他手臂,无忌一下跌入杨逍怀中,脸颊碰到他的胸膛,男子气息扑鼻而来,几乎又要晕过去。
杨逍抚摸着无忌的背脊,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不欺负你。”无忌抬头向杨逍望去,见到他温柔关怀的神色,心中一酸,暗想:“失身于你,我自亦不悔,若我死了,你会偶然在心里想一想我么?”柔肠百转,低声道:“爹爹妈妈给我取的名字是‘念慈’。”杨逍轻声念道:“念慈。”无忌脸上一红,低低地应了一声,道:“我出生之时,义父疯疾大发,爹爹妈妈为了抚慰他,将我过继给他。因为他死去的儿子名叫无忌,所以我——”忆及身世,一时喉头哽咽,竟然说不出声来,杨逍抚摸他背脊,以示安慰,无忌停了良久,才又续道:“义父之所以会发疯伤人,全因他师父借醉□□他妻子,杀了他全家——”杨逍听到这里,心下一惊,问道:“你义父不是金毛狮王么?他师父是谁?”无忌道:“他叫‘混元霹雳手成昆’,这个仇,我们是报不了的了。”
此刻朝阳初升,正是男子□□最盛之时,无忌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犹含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杨逍搂着少女稚弱娇躯,耳听她柔声细语自述身世,忆及昨晚肌肤之亲,不觉情生意转,在无忌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无忌大惊,缩在杨逍怀里,簌簌发抖,杨逍口唇凑在无忌耳旁,低声道:“你怕我?”无忌强装镇定道:“杨伯伯仁慈宽厚,我对您只有敬重,又怎会害怕?”杨逍听他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笑道:“果然不是小孩子了,”衔着无忌耳垂,轻轻舔咬,低声道:“做了我杨逍的女人,又有什么可怕。”无忌惧意渐重,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出声来。
杨逍哈哈大笑,扶着无忌睡下,给他盖上了被,道:“你安心休息,杨逍虽非正人君子,但也不是禽兽不如之徒。”无忌紧紧抓住棉被,不住点头。
杨逍见无忌去意已决,只得命人准备车马护送。无忌与杨不悔父女多日相伴,离别在即,各自伤感,细细嘱咐杨不悔一番,依依不舍登上马车而去,耳听不悔大叫“无忌哥哥,无忌哥哥”的呼声渐远渐轻,终于叫声和人形俱杳。
无忌见驾车之人身手利落,知是杨逍特意寻来的明教好手,心想自己离胡青牛预计毒发毕命之期不过月余,武当山是不能回去的,到了中原便让车夫返回,大地茫茫,我孤身一人,四海飘零,熬得寿数尽了,随处躺下也就罢了。心中胡思乱想了一阵,车马辚辚,渐入梦境。
此日行至一处小镇,适逢无忌寒毒发作,车夫只得找了一间客栈,让小二烧旺炭火,多置被褥。无忌躺在床上,将棉被裹得紧紧的,牙关不住打战。直熬到半夜,忽听得门边有人粗着嗓子问:“臭小子就在这里,你们确定了?”另有一人回道:“西华师兄,的确无误,今晨客栈老板来报,我就在这里一直守着,他还没出过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