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唔”了一声,看着他俩消失的方向,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这个……有点意思啊……”
第六章 微雨
人说西湖,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此刻正是初夏时节,雪湖难觅,却被他们碰上一场绵绵微雨,自午后下起,直到入夜也不曾停歇。
雨后西湖,烟雾飘渺,本就是个温软如玉的美人,一颦一笑都自有风华绝代。而此刻轻纱遮面,似怯还羞,似近实远,就更让人多了几分遐思。
此刻夜色朦胧,微雨迷离,湖边笙歌依旧,丝毫未受影响。数十艘画舫在湖边一字排开,灯火点染,仿佛星辰落入海面。吴侬软语和着淅沥雨声,玲珑倩影在灯火下依稀可见,以这雨夜西湖为衬,直教人分不清何处天上,何处人间。
画舫外人来人往,这几日杭州城内江湖人士众多,连带着那些花街柳巷的生意也好了不少,至于这些画舫,就更是受人追捧——城中规矩,各家院子里有名的美人娘子们才有资格登上这湖畔画舫,一些江湖人心气高,看不上寻常花柳,非得要寻得几朵名花,吟个诗作个对弹个琴画个画,来点子风雅游戏,才显出自己身份。
在这样的热闹中,一人寻常服色,混在人群之中,也不与人招呼,径直走向其中一艘画舫。画舫门口都有小厮和丫鬟守门,替舫中的小姐选选人掌掌眼。那人和丫鬟一照面,似乎早就认得,丫鬟连忙放行,让他进去了。
这画舫不小,中央最大的船舱安置了四五张桌子,客人都已满了,正喝着小酒吃着点心,听乐师们奏曲唱歌,热闹得紧。那人却视而不见,径直从舱外绕过,往后面去了。
后面要清净许多,一个小厮守在船舷边上,一见他来,连忙迎上,那人与他说了两句,便送他到后舱门边,进去了。
后舱比之前面要狭窄许多,那人熟门熟路地下到舱里,直奔其中一间房门,那门雕花精致,想来绝不是常人居所。
他在门上轻扣三下,顿了顿,又扣了一下,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丫鬟开门看了一眼,随即将他让了进来。
屋中灯火辉煌,两个丫鬟正伺候着一位锦衣美人对镜梳妆。那人两三步走入屋中,一见这场景,立刻就是一笑,眼睛微眯,带着些讨好,也夹杂着一丝轻佻:“文姑娘,梳妆呢?”
美人抬眸,于镜中随意一瞥,神色疏离,语气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何公子。”
铜镜中显出来者面露,于灯火下看得分明——赫然就是何为!
与此同时,湖边不远处的一个僻静角落,展昭与白玉堂并肩而立,远远看着那艘画舫,远处灯火璀璨,映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这么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之处,英姿挺拔,似崖边松柏,苍翠如昔。
谁都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何为走出了画舫,左右看看,便混迹于人群之中,两三下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两人也没有去追的意思,白玉堂见他消失不见,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开了口:“猫大人,上吧。”
展昭看他一眼,神色间有些不解,“我去?”
“可不是你去吗?”白玉堂惊讶地睁大眼睛,神色间比他还要不解,奇怪道:“你得身先士卒做表率啊,展大哥。”
展昭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发现他越来越没办法抵抗“展大哥”这个称呼,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无论是眨眼装乖还是冷笑讽刺,这个称呼简直就是一个死穴,一击即中,二击也中,三击还是中……
于是再次被击中的展昭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压根儿没有去想,这种活儿往日都是白大公子抢着干的,这回怎么反倒把他推了出去?奈何此刻展昭只剩了垂死挣扎的份儿,可怜巴巴地挤出一句:“可是,那个……”
“哪个?”白玉堂淡淡一眼,在他面颊上一扫,“你不是很会对付女人吗?”
展昭:“……”
展昭冤啊,冤得恨不得回府击鼓啊,冤得天地变色山河嚎啕啊——他什么时候会对付女人了?想他少年时上少林学艺,后来又随晏希来清修,入了江湖也忙着行侠仗义结交好友,进了公门更是没两天就被这白耗子搅了局。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女人恐怕就是三四岁时邻居家的小妹妹,可听说人家两年前就嫁人生娃了,这些日子更是没见着过几个女的,也就是白天和林风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