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的房间还是如前日一般,精致华美,处处皆是风流。
白玉堂站在桌边,看着妆台前的文娘,神情冷淡,缓缓道:“文姑娘应该知道我们来是为什么。”
文娘端坐不动,随手拿了象牙梳梳理着胸前的一缕青丝,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道:“公子是未曾找到妹夫吗?”
“可不是,不但没找到人,反而……”他半眯着眼,有刹那的狠厉,“连命都差点没了。”
听得此言,文娘握着梳子的手忽然一紧,用力到手背上都现出了淡青的血管痕迹,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语气依旧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哦,是么?”
“文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没必要浪费时间。”白玉堂蓦地冷笑,眉眼带出剑一般的锋利,毫不客气地破开隐在她身上的黑雾,“你早知我们的身份,故意引我们去小灵寺布下杀局——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文娘脸色有些发白,但还能称得上镇定,将梳子放回妆台,微笑道:“公子这话,真叫人听不懂。”
“你不懂没关系,那就让我来猜猜,这屋子的机关埋伏在哪儿呢?”白玉堂左顾右盼不住打量,嘴里还念叨个不住:“那边的柜子、脚下的地板、你的床,还是……这个梳妆台?”
文娘脸色陡变,在白玉堂话音落下的同时,反应极快地在妆台侧面某处一按,只听“嗖嗖”几声,屋梁上、柜子上四面八方顿时开出无数小口,锐利的弩箭直向最中心的白玉堂射去!
白玉堂何等身手,也不拔剑出鞘,身形飞转,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那些弩箭通通被打落在地,半支也不曾近身。
而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了几声隐约的惊呼和闷响,紧接着,门上“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这一切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快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文娘本是情急之下启动了机关,正慌乱着,哪里还注意得到外边的变化?在白玉堂打落弩箭的同时,她探手入床帏,竟是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刀锋雪亮,狠狠地朝白玉堂砍来!
只见那刀尖微颤,似乎持刀人根本没有拿稳,可白玉堂眼里却有一丝讶色闪过,别人看不出来,他又岂能不知,这一刀看似颤抖,实质稳如泰山,无论从哪个方向应对或闪避,她都能顺势而下,实在是极高明的一招。
不过……
白玉堂垂眼,顺手拿起桌上的瓷杯,迎着刀尖扔了过去。
刀尖微颤,只听“哧”的一声轻响,半空中的瓷杯竟然如豆腐一般,瞬间被一刀切成两半!
那一刹那似乎被无限延长了,就在刀势被瓷杯吸引的一刻,白玉堂猛地前冲,侧身滑步,贴着刀刃欺身而入,伸手在文娘手腕上轻轻一搭——
文娘一声惊叫,钢刀脱手哐啷落地,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入了绣床之中!
展昭刚刚了结了外边的事儿,一推门就看见白玉堂将人家娇滴滴的花魁一掌打飞,不由得叹了一声真是暴力,随即关上了门。
屋内满地皆是弩箭,可谓狼藉一片,而床榻之上,西湖花魁发髻微乱,花容惨白,面露痛楚之意,半撑着身子,看起来楚楚可怜,竟比她转轴拨弦的模样,还要动人几分。
可惜屋里的两个男人不解风情极了,视而不见,白玉堂盯着她,微皱着眉,嘀咕道:“刚刚那招看着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文娘脸色一变,正要争论什么,就被旁边一脸淡定的展昭抢先了,“你忘了么,咱们在峨眉的时候,碰到了几个人……”
“对了,快刀秦武!”白玉堂恍然大悟,看向文娘,将她上下打量一阵,奇道:“你怎么会他的招式,你们是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文娘已无可隐瞒,用力地闭了闭眼,轻轻咳了两声,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本姓秦,他是我的哥哥……我与你们,杀兄之仇不共戴天!”许是心情激荡,她忍不住又呛了几声,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悲苦之意:“可惜我学艺不精,没本事杀得了你们……”
她被白玉堂一掌伤到了肺腑,虽然不重,但也没有了什么反抗的力气,此刻脸色苍白,柔弱至极,双眼还泛着红带着泪,看上去颇是叫人不忍。何况她既是秦武的妹妹,虽然杀死秦武二人问心无愧,可她要报仇也算事出有因,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有些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