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伤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痊愈,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展昭一步也不曾离开开封,天大的案子都推了去。在那之后,也再不肯放他一个人出去办案,生怕再发生一次类似的事,生怕再也没有那样的运气能在最后关头找到他,生怕就此失了这玲珑耗子,只留下他一只孤零零的猫。
如今旧事重提,展昭心里发闷,白玉堂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人对坐沉默半晌,还是白玉堂低低一叹,放缓了声音,轻唤道:“猫儿……”
展昭神色微微一动。
“猫儿……”白玉堂再接再厉,眨眨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最诚恳的表情,“上次那纯属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真的!”
“你这耗子满口谎话,信你我就是傻子,”展昭哼了一声,不肯看他,别过了眼去,“还是自己看紧点好。”
白玉堂自知理亏,也不跟他辩解那么多,只嘿嘿一笑,站起来拍拍衣裳,大声道:“走了走了,在屋里待着发闷,快出去透透气。”
展昭回头看他,就见他已将画影拿了,同时手一挥,将巨阙凌空抛来。展昭抬手接住,挑了挑眉,“耗子,要出去也行,先说好,待会儿可得听我的,不许胡来。”
“爷才……”话到一半就见展昭挑眉,顿时没了脾气,就连声音都小了,“听你的就听你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让你个小猫一些又怎的?”白玉堂扭过头,哼了一声,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微凉的夜风贯入,他深深呼吸一阵,顿觉神清气爽,回头朝展昭一笑,身形一起,已穿窗而出,一袭白衣猎猎,转眼已溶入月色之中。
展昭嘴角抽了抽,走去将窗户关上,随后推门而出又将门关好,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这才跃上屋顶,循着他的方向,转眼就不见了。
益州的繁华不在都城开封之下,甚至犹有过之,不过如今已将近子夜,人们早已歇下,任由这两人在屋顶上较劲般一路奔驰,也无人发现。
成都乃是一州首府,街道宽敞,纵横交错,倒让这两人好一番找,往西边找了好半天,才见到了周记绸缎的店招。
这店面颇大,看起来生意不错,两人打个颜色,身形一纵,便往那店铺后面绕去。
和几乎所有临街店面一般,后面都是店家起居之处,小院子里有着水井和晾衣的架子,看起来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任何区别。两人蹲在屋顶上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指了指一处房间,又指了指自己,指向另一边房间,示意分头行动。
白玉堂点点头,跃下院子朝那房间摸去,却未听到身后风声,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去,却见展昭已经站在了对面房间的窗下,正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不少……白玉堂挑挑眉,眼底有些佩服也有些不服,转头往自己目的地走去。
那似乎是个库房,门上扣着一把铜锁,这可难不倒他白五爷,从袖口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铜丝,插进去捅了两下,就听咔嚓一声,锁已开了。
另一边,展昭轻轻地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跃进屋里,只见屋里陈设也算个中等人家,床帐里隐约有人,他悄悄过去,撩开一条细缝看去,只见两人安稳睡着,呼吸沉重,显然并非习武之人,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而已。
心下暗暗奇怪,展昭将一切复原,跳出窗外——刚一落地,不由得暗笑自己真是近墨者黑,怎的也学了这跳窗的习惯来?
将窗户关好,回头看去,就见白玉堂蹲在院里,似乎发现了什么踪迹,快步走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玉堂并不答话,只是指了指地上。
展昭凝神看去,借着月色,依稀可见地上还残留着许多蹄印和车辙,而且车辙痕迹颇深,显然货物沉重。
“我看过了,那库房里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是绸缎,没有官银,但有大量搬动货物的痕迹。”白玉堂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眸如星,熠熠生辉,“我们来晚了。”
“这痕迹不算新了,至少不是最近一两个时辰里的。”展昭微微皱眉,“也许,是送信之人故意给我们一个过期了的消息。”
“有这个必要?这里并没有埋伏。”白玉堂才反问了一句,两人视线交汇,似有灵犀一点霎时醒悟,异口同声:“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