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要来了吗?”
清脆的童言童语令俏如来不由失笑。他不习惯像身旁上官鸿信一样悬空晃着腿,往后挪了半身,抱膝看街面,才感觉安定。
火焰接连蹿升,绘出神鸟的形状,军士护送神宫队列缓缓来到,身着白衣的供奉吹奏着古朴悠扬的祭乐,队伍正中的宽大车辇四柱仅系轻薄纱幔,随着夜间的无名风飘扬,内中倩影一览无余。
女子身着宽大紫衣,大袖铺盖身侧,繁复珠帘掩去一双美目,□□的下半张脸上浓艳的朱唇容色微妙。只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便能让人为那完美的正脸神魂颠倒。她端坐不动,散发极冷的气息,冷里还带三分媚,如附骨之毒,撇也撇不去,钻进了骨血噬人心神。
上官鸿信在女子经过时抬手捏决,凤形光斑俯冲向车辇,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掐灭在片刻振翅后。彼此已经知晓对方的存在,然那女人浑不在意,随意抬起一手,火焰般的凤凰自夜色中一点呼啸旋出,盘旋上空飞向宫门,引来百姓的惊呼与跪拜称颂。
上官鸿信闭上眼,内心一片荒凉。
俏如来一直观察着祭司,先是好奇,再低低一叹。他想起上官鸿信先前随口一提,凰后——师尊的师妹,羽国最终的胜者之一——得天眷顾,连容貌也不曾老去,这样的美人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毒。
待神宫队列进入宫门,街上又回归俗世喧嚣,烟花比先前更加盛大,空气中飘散硫磺气味。
羽国入夜凉的很快,拂过的风带走日间的热度,俏如来忍不住摸摸胳膊。一条手臂抵在腰畔,上官鸿信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低下头,险些碰上他抬起的脸,这距离太近,近到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担忧被烟花下少年一望见底的眸子收在眼中。
上官鸿信幽幽唤他的名字,低沉的嗓音与平时不太像,带着几分气声。
俏如来偏过头,略带粗糙的拇指划过下颚,被触碰到的地方升起陌生的燥热。
上官鸿信贴了上来。柔软的唇是冰冷的,带着犹疑,仅仅想要汲取温度一般轻轻触碰。
须臾转眼万年,俏如来莫名感到窒息,微微启唇,被攻破防守。上官鸿跨坐到他身上,按住后脑亲吻,像溺水的人渴求呼吸,没有一丝缝隙。短暂放过,俏如来不断喘息,舌尖划过他的耳垂,分辨不清的言语如同梦呓。他们正坐在斜向下的屋顶上,察觉上官鸿信有要朝身后倾倒的趋势,俏如来不得不伸手捞住,唇上又压下重量,指腹在面上游移,落在锁骨凹下去的小洼,轻薄的力道,却点起燎原之火,灼烫俏如来的理智。
他被动承受着,又无比困惑,明明是他揽着人生怕他落下去,上官鸿信却毫不在乎。他似乎觉得一起坠落也没什么大不了,正如引着他,一起坠落在此前从未想象过得路上。
上官鸿信坐在一旁,挽起俏如来,捏他凉冷的手指。
俏如来茫茫然的眼中划过逝去焰火,团圆之夜的月色照进眼里,他感受不到欢欣,只念着念头被曝露于世,无比难堪。
一旦在意一个人,心乱了,念再多佛经都是自欺欺人。
“放开。”俏如来难得冷下声音。
上官鸿信不防是这反应,气急反笑,“我偏不!”
气力好似被方才的纠缠耗尽,俏如来眉眼染上倦怠,哑声道:“这样不好。”
“还能有更不好的。”
上官鸿信沉默一会儿冷笑,面色可比月与风还要寒凉的多,打横抱起俏如来,穿梭在楼宇间。
手臂被扣的生疼,俏如来不自觉揪住上官鸿信胸前衣襟,想起初遇时就是被引着往未知方向去。那时不明所以还慌乱,此刻心中只有无法言说的疼。知晓他不会伤害自己,只希望这条路永无尽头,可以相伴更长。
上官鸿信落在院子里,斥退使唤人,几乎是拖着俏如来进房,不愿意也无法,他的力气异常大,攥的俏如来手腕脱臼似的疼,挣脱开连声嘶气,已经留了深深的红印。
僵持片刻,上官鸿信拂袖离开。
侧屋里备了水,俏如来一件件一层层褪下衣物,将自己浸在水里,闭眼吐着气泡,直到将要喘不过气。呆然冥想,指尖都泡的发皱。
俏如来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这情感来的时刻、对象都十分诡异,只能强自压抑着,等待时间的开解。
换洗衣服放在屏风后,挂着那件一次未穿过的□□。将头发擦到半干,俏如来迟疑片刻,只穿上寻常的外衫,又担忧冷,多加一件大袖。他推开门,顿住脚步,轻道:“你这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