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生变,卡索难受得拧紧了眉。额鬓、颈子蒙上一层薄汗,双手使劲扯着自己的衣襟,神思不属,他稀里糊涂叨念着:“好难受……释,我好难受……帮帮我……”随即,他混乱地挣扎起来。
事发突然,樱空释一怔,心下慌乱,还没来得及询问。
霎时,神光大盛,卡索浑身颤抖,强大的神力顷刻间便把樱空释抛了出去。
“哥!!”樱空释挣扎着爬起来,单手遮眼,极目看去。
神光中,卡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神志恍惚,眼神迷离。他双手不停抓扯在身上,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突然,一声闷哼,神力再次暴走。一瞬间,霞帔喜服化成灰烬,乌云黑发刹那幻回银丝万顷。卡索浑身上下只剩下了轻薄亵衣。这亵衣也被他自己扯得半遮半露。只见,几道诡异的红丝血管像有生命般爬上了那美艳的锁骨,紧实的胸膛,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蜿蜒绮丽得如同精雕细刻的花纹,衬得他妖冶撩人。
樱空释看呆了。汹涌热浪海啸般席卷颅脑,在他的脑海中爆炸成无数激荡的气流、碎片。似乎还有一股热流从鼻腔中破壁而出,势不可当。低头一看,鼻下已经淌了一大滩血。
今日究竟是甚“黄道吉日”?竟会让鼻血如此顿失滔滔!
哥,你到底……
思虑还未及理清,突然身子一轻,思绪飘远,樱空释栽倒下去。失血过多,他晕了过去……
第81章 钟鸣九响(上)
樱空释从一堆烟熏火燎中抬起头来。那张令世人惊艳的俊脸儿早已牺牲在满面尘灰烟火涩中。鬼画符一样的锅底色张扬出一种自鸣得意的满足。尽管黑黢黢的脸上,分不出上下左右来,然而黑白分明中所显现出来的那一副弧度恰到好处的明眸皓齿,却让他看起来充满了莫名喜感。
他毫不讲究地蹲在院落一隅,用一根粗粝且锈迹斑斑的烧火棍拨拉着一坨和他自己不分上下的黑黢黢的东西。那已然被炙烤得过度外焦里不嫩的物事,在火星苟延残喘的“噼里啪啦”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哑□□。同时一股浓郁到鬼哭神嚎的焦糊味儿毫不知羞地横冲直撞在宁静的竹篱小院中。
他在烤鱼。
是的,你没有看错。显然樱空释的烤鱼技巧只停留在了“外焦”的理论层面上,致于“里嫩”是个什么坐标系,或许真的和他不在一个星球上。
尽管在任何一个五感正常的人看来,这显然不养眼,且对嗅觉极具冲击力的一坨,已经成了一个惨不忍睹的悲剧。然而樱空释却感到无以伦比的安心和幸福。在他看来亲手为爱人炊金爨玉、执羹奉食与那赌书泼茶、执手画眉同样是高调的相濡以沫、情深意长。
相比附庸风雅的琴棋书画,他更欣赏凡人这种吃喝拉撒的“烟火气”。神的日常,尤其对于神族皇室,阳春白雪到不食人间烟火,近乎于一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不识的苛刻,反倒失去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耕田来我织布的安稳祥和。所以,对于炊烟村落有人家,老婆哥哥热炕头,樱空释近乎于痴迷地陶醉其中也就不难理解了。如此看来,“围城”的理论与思想,其实是适用于三界各处的。
当樱空释顶着一张张飞第二的脸,端着一团焦糊,屁颠屁颠弹进内室的时候,卡索正侧倚在床榻靠枕上闭目养神。他的侧脸上毫无血色,如果不是带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微喘,你完全可以把他看作一副完美的人像雕塑。
洞房花烛之夜,春宵一刻之时,卡索身上的血煞之力,突然集中爆发。凶悍喷薄的力量,把他和樱空释同时击昏。当樱空释醒来的时候,卡索身上的诡异花纹已经完全消失,只是身体状况却江河日下。
樱空释心急如焚,要带卡索去找皇柝。卡索却拉过樱空释的手,摇了摇头,说,此疾无碍,不过偶尔复发,待休养一时便可自愈,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樱空释半信半疑,打定主意至少要请皇柝过来瞧瞧才可放心。
皇柝被樱空释急急火火空降了过来。切了半日脉,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脸色却越发阴阴阳阳、讳莫如深。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高深莫测的理论,只怕不比天书更诘诎聱牙。樱空释却一个字没听懂,急得火烧眉毛,只能简单粗暴跳将起来,一把薅住皇柝衣领,恶言威胁道:“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