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燚狐疑地看看戒指,又瞧了瞧罹天烬,未能寻出什么端倪,便接过戒指,犹自越过罹天烬向王座走去,随意说道:“闲来无事,散散心而已,未得当真。”
大马金刀地坐于王座上,火燚将戒指放回漆盒,盖上盒盖,才再次看向罹天烬,那一双鹰眼依旧如箭如矢:“深更半夜,你到此何来?”
罹天烬神色一凛,一本正经疾步近前,慨然一礼,悲愤之情溢于言表:“父王曾应允儿臣,准儿臣与卡索一见,如今儿臣回朝已多时,父王却一直未能如约,这究竟是何道理?!”
一听这话,火燚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头两个大。自打罹天烬回营这月余以来,为了见卡索几乎日日与他纠缠不休,把个军营生生折腾得鸡飞狗跳,活像个菜市场。
儿大不中留,有了卡索忘了爹。火燚苦不堪言的同时,也深感罹天烬与卡索关系的确不一般。自打罹天烬于破刃雪城那日无缘无故下了撤军命令以来,火燚暗自心惊不已。自己这个儿子究竟中了卡索什么毒,竟一反常态,对身为敌王的卡索千依百顺、倍加呵护。难道自己这个儿子竟是个好色之徒,不爱江山爱美人?长得好,关键时刻也能力挽狂澜?自此,火燚心里更加不平衡了,看见个长得俊的就想剁了他。
为了探明个中缘由,火燚曾派出过很多探马追查此事,却始终劳而无功。如今让他交出卡索,他也确实无人可交。诚如罹天烬所料,为了骗其回营,这不过是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伎俩。
一心只想把这位祖宗赶紧打发走,火燚缓了神色安抚道:“卡索乃克敌制胜之要犯,岂是随意可见的?吾儿不必心急,只要大败冰族,破了刃雪城,得了天下,到时候我便把他赏给汝,任你玩乐杀剐。夜已深,明日还有重要奏报要处理,父王也累了,吾儿先回吧!”
做戏做全套!罹天烬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磨了半天洋工,才退出了中军大帐。甫一出帐,帐内火燚,帐外罹天烬同时松了一口气。一个想,终于送走了祖师爷。另一个想,终于逃出了魔掌。
伸出手,摊开手掌,定魂戒正安分地摆在手心。罹天烬使了个“狸猫换太子”之计,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将真的戒指换了出来。此时那漆盒里的,不过是一枚仿真的普通戒指。
一把紧紧将戒指攥于手心,罹天烬心急火燎的几个瞬移后,已然到了碧绾青处。挑帘而入,瞳孔骤缩,心脏陡然大大漏跳了一拍儿,罹天烬脸色铁青,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见,大帐内空无一人,连碧玺都不知所踪。
第93章 番外一 一绾青丝 7
例常前文提示:碧绾青便是卡索,罹天烬尚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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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省人事的文弱士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垂髫小儿,深更半夜,能去哪里?用脚后跟想都猜得出来,定是被别有用心者带走了!
趁人之危,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罹天烬像头被触了逆鳞的恶兽,狰狞着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脸,牙根磨得咯吱酸响,一双怒目暴突,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
敢伤他分毫,我要你们永世不得安宁!敢加害于他,我便要你们一族陪葬!!
突然,尖利的号角声划破寂静夜空,聒碎了无数午夜梦回的片刻乡愁。营帐外渐起喧嚣:嘹亮的马嘶,杂沓的脚步声,披坚执锐的钝响……潮水一样蜂拥而至,掀起耳膜一片金戈铁马的嗡鸣。
差点暴走在惊怒交加中的罹天烬,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纷乱拉回了苟延残喘的一息神志。按捺住胸腔隐隐躁动的嗜血怒潮,罹天烬转身出了营帐。
不知何故,整个营盘都骚动了。渐次点亮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天,仿佛在野兽巢穴里放了一把冲天大火,陡然惊醒了酣眠的血腥獠牙。
刚才的号角绝非普通的集结号,而是随扈赤甲的一级战备号。此号一起,意味着不是敌人偷袭,便是中军大帐遇刺。无论何种情况,都有足以颠覆一个皇权,决定一场存亡的险恶。此时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却都惊悸莫名、一头雾水。
罹天烬属于战神的全部荷尔蒙本就因碧绾青的失踪而泛滥成灾,此时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使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杀气腾腾。方圆十丈开外的活物都能被那股六亲不认的杀意激一个哆嗦。于是,挡住去路的密密麻麻的枪林戟雨,如有神助般自动分水两侧。罹天烬铁履踏处,所有军士自动让行,人人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