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察言观色是何等好手,解释道:“当今武林明面上有六大高手,金鹏旧臣占了两席。说来,你们金鹏旧臣倒是个个善于改良。霍休练的是童子功,性情又孤僻古怪,有武功也不会流出;独孤一鹤已经开山立派,刀剑双杀四十九式对天资要求极高,峨眉派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你就不同了,刚刚围堵我的护卫,是你属下吧,那些属下难道人人天资卓越吗?你改良后的功法最妙的不是威力提升,而是门槛降低,人人都能练。他们学的就是你改良过的功法,你对属下如此热心,连你岳家都受益了,看着就是好说话的模样,不来找你,找谁?”
严立德哭笑不得,这就赖上自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这么有盛名了。“我降低了武学功法的门槛,难道是件好事吗?本该是自家独门秘籍人,让我弄成了大路货色。”
“武功一样,人不一样,九公子何惧?”宫九傲然,西门吹雪难道学过什么高深剑法吗?还不是初学者都会了刺、劈、撩、挂,在他手里却是最高明的剑法。
“主要是你蠢啊!好说话啊,江湖上能与叶孤城一战突破、能与西门吹雪坐而论道的可只有你。”宫九摇着扇子,骄傲道:“虽然其他人只是不愿意做罢了。”神色无一不在表明,自己就是那个“其他人”。宫九的身份需要保密,性情也与一般人不同,他对叶孤城、西门吹雪那样的高冷范儿并不感冒。
“承蒙九公子看得起,我对武道是有自己理解,你若不嫌弃,我就说说拙见吧。”严立德抖开绢布开始细看。宫九误导严立德,又让吴明打头阵,不也是想让他帮忙改良功法吗?自己对武功的见解也托了三辈子见识广博的福气,严立德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对于大多数方法都习惯百度谷歌的人来说,看看无妨。
宫九撇嘴,哼,终于有点儿高手气概了,前几次见严立德,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束手束脚,无形的丝线强制规范他的行为,丝毫没有江湖人士的豪迈大气。如今严立德能爽快应下,也算是打破了一直套在自己身上的厚壳子,显出温润光芒来了。当然,与英明神武的九公子相比还差点儿,九公子挺着胸膛自豪想道。
严立德细细读了一遍,记下功法内容,把绢布还给宫九。改良功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武功的运行方式与严立德的功夫迥异,他也要多加研究。严立德武道已经定型,就是觊觎宫九武功快速凝血、恢复伤痛的功效,也不会改弦易张,改练他的武功,这也是宫九放心的原因之一。
“九公子也太大方了,就不怕我把这功夫传出去吗?”
“你会吗?”宫九好整以暇的问道。
严立德当然不会,他早就表白过自己的信仰:人的一生中只有两样东西值得敬畏,一是头顶的星空,二是内心的道德。不经主人同意,擅自传授功法,相当于偷盗,严立德的价值观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宫九一看严立德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君子这种东西有时候和“蠢货”一个意思。当然,宫九把情不自禁勾起的嘴角放下去,这嫌弃就更有说服力了。有的人信誓旦旦却只是放屁,有的人看似平淡,却能用性命践诺。
宫九接过绢布,内力一震,绢布就变成细小的碎片颗粒了,夜风一吹,更是了无踪迹。
送走宫九,严立德转回后院的时候,一家人正开开心心的吃点心呢。阎铁珊抱着严暄逗他吃米糕,钱则羽则在一旁指挥下人摆放碗筷。不用多说,只听严立德的长啸声就知道他肯定胜了。之前一家人忙着应对强敌,晚饭都没用,钱则羽指挥下人临时准备的饭菜已经端上桌了。
见严立德进来,钱则羽上下打量几遍,发现真的没有受伤才笑着招呼道:“快来用饭,有刚烙的春饼。”
严立德微微一笑,颔首道:“知道了,爹,我来抱暄哥儿吧,你去吃饭。”
“去,去,去,用得着你,我抱得好好的。”阎铁珊嫌弃挥手,他早没有了当初做金鹏王朝大总管的戾气和做珠光宝气阁阁主的刻意粗鲁,犹如最平常的邻家老爷爷,最是宠溺孙儿。
严立德和钱则羽相视一笑,对这一幕已经习惯了,兀自用饭不提。
严立德自与吴明一战之后,胸襟更加开阔,犹如登上顶峰,遍览风光。怪不得西门吹雪总是杀人磨练剑道,与人对决的确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