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的城外一片漆黑,黄璟瑜闭上眼,仔细辨别远处的马蹄声,然后迅速射箭出去。
羽箭疾速没入了无限黑暗之中,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明显是有人中箭了!黄璟瑜没有丝毫停顿,又是几箭连射,远方再次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是坠马的声音。
守城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黄璟瑜,说不出话来。
剩余的凌圌乱马蹄声渐远,黄璟瑜叹了口气道:“弓箭力道不够,白白让他们跑了……子澄,去城门外把坠马的那人押回来细审。”
子澄应了一声,迅速带人下了城楼。
“已经很不错了。”许巍洲盯着远方的黑暗道,“不知道陈凛有没有中箭。”
“中箭恐怕也不致死,距离太远了。”黄璟瑜面沉如水,突然道,“他们往突厥扎营的方向去了。”
许巍洲心中一动,看向黄璟瑜,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第二日,黄璟瑜在城楼上一片黑暗中射中敌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边关守城颇为无趣,如今有这么个爆炸性的消息,兵士们自然是津津乐道的。
亲眼见过的那些人,讲得吐沫横飞惊险异常,简直比说书人还要激动;而没有亲眼见过的人,说起来也如临现场,生动鲜活。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简直将黄璟瑜吹成了神仙转世勇猛无双的勇士。
李瑾将军驻守边关已经十多年了,当年和黄璟瑜的父亲黄翌算是拜把子的兄弟,十几年的杀伐征战,鬼门关里走过无数遭,什么样的勇士将才没见过?加之八年前的那场冤案,朝廷这些年对武将也颇为冷落歧视,他心里对朝廷里的文官王爷们是颇有不满的。如今突然听说那什么曦王殿下圌身边的一个小小护卫神勇无双,他简直要将白眼翻到了天上。
许巍洲?那个还未及弱冠的黄毛小子能顶什么用?来了边关正事不做,倒跑去和前任都督扯军饷的事,现在可好,闹得全城人心惶惶!昨夜也不知弄了些什么小把戏糊弄人,还黑夜射敌……怎么不再吹厉害点,蒙眼杀敌呢?!
这帮混小子,成天正事不乐意做,不好好练兵,聊起八卦来倒是一个比一个带劲儿!不好好整治一下这股歪风邪气看来是不行啊!
结果,他的整治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呢,许巍洲就主动来找他了。
即便心里再瞧不起这个新任元帅,面子上的功夫终归还是要做做的。李瑾非常恭敬地带着许巍洲巡视了一圈,并简单介绍了手下的各副将,以及边西军的兵力分部、骑兵步兵占比及城防部署等情况。
许巍洲很认真地听着,黄璟瑜跟在他身后,也默默记下了。
巡视完毕,许巍洲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开始和李瑾谈正事了。
“李瑾将军驻扎边关多年,论起经验我远远不及,以后还烦请将军多多协助。”
许巍洲的谦逊让李瑾倒是很意外,忙拱手道:“元帅哪里话,协助元帅治军本就是末将分内之事,有需要您尽管吩咐一声,末将定当全力以赴!”
许巍洲道:“战事紧急,我就不多说客套话了,这次来,是想问问将军对于此次突厥城外聚集,有何见解?”
李瑾道:“对于突厥,末将主战。”
“哦?”许巍洲微挑眉毛,“将军想来也是知道城中兵器的状况吧?”
“末将自然知道,这些年为了兵械之事,与陈凛都督颇多争执。这些还是末将全力争取之下的得来的。”
“既然如此,将军何出此言?”
第11章 十一
(十一)
李瑾道:“自古行军作战,讲究‘士气’二字。有气则实,实则勇;无气则虚,虚则怯。突厥自西而来,士气高涨,我军若一力退缩不肯应战,则敌军愈发气盛,而我军只会士气低靡,惶恐怯战。实为兵家大忌!”
许巍洲摩挲着下巴道:“将军所言有理。可如今敌我实力相差悬殊,贸然应战,是对兵士性命不负责,一旦战败,该如何收场?”
李瑾道:“兵无常勇,亦无常怯。只要找准时机,我们并非毫无胜算。何况,陈凛逃至突厥,我军兵力城防都将暴露,如今形势,已由不得我们不战。既如此,莫不如主动出击。”
“李将军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一直未说话的黄璟瑜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