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直没有开灯,一种在黑暗中会格外突出的寂寞感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幸村精市。
‘你是神之子,你什么都会。’
‘切,他不就是长得好看,成绩好了点吗?为什么就被叫做神之子啊?’
‘神之子是应该什么都要会的。你怎么可能有不会的地方呢?’
……
如水的记忆向潮涌般向他袭来,让这个本来就已经落寞的少年更加平添几分忧郁。
从小到大,他被人说是神之子,网球也好,家世也好,成绩也好,外貌也好,似乎什么样的光环在他的身上都变得理所当然,就连他的父母也是这么认为。
从来,从来都没有人看到他为此付出过多少努力。
从来没有人明白他站在最高处的孤独与落寞。
很多人都说,他无所不能,久而久之,他习惯了。
习惯了用笑脸掩饰自己的落寞,在自己失落或者难过的时候,都是笑脸迎人,像是在告诉任何人,他幸村精市,真的很幸福,不会有难过的时候。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笑容背后,是多么深彻入骨的冰冷与孤寂。
每个人都羡慕他,认为他这么厉害,一定是很快乐的。
快乐吗?
他曾经不止一次这么问过自己。
可是并没有答案。
他想答案也许是否定的吧。
毕竟,他从来就没有因为成功而得到真正的喜悦过。
全国大赛二连霸,在他的带领下,似乎变得理所当然。
而至于算了吧,似乎也应该手到擒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被查出了那种几乎是绝症的病状。
他害怕,迷茫,他怕失去自己唯一喜爱的网球,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队友们都有安慰他,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内心真正想的到底是什么。
父母让他放弃治疗,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他这么优秀的儿子。
不做手术,可能活,但永远不可能再碰自己心爱的网球。
做手术,可能死去,也可能重新手握球拍。
哪怕对一切都不甚在意,在那个时候,知道自己会失去自己心爱的网球,他不能接受。
可是失败的结果却是失去自己的生命,他更加难以接受。
一直觉得无所谓的时候,在真真切切地感受死亡的可怕之时,终于害怕了。
他想要逃避。
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她。
她的笑容那么温暖而美好,她画着他每天都会去看的几只小猫,那份灵动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那几只小猫了一般。
她的话语似乎具有感染人心的力量,他细细打量她的眉眼,从中发现几分苍白的神色,不难想象她应该是大病初愈。
但是他在她精致的眉眼间却仿佛看到了希翼的光芒,她说,‘只要追随自己内心的感觉,就足够了。’
是啊,只要自己追随自己内心的感觉,不就足够了吗?
他是害怕死亡,但他却更不想放弃自己心爱的网球,如果没有了网球,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同意做手术。
临上手术室时,他细细地摩挲着她留给她的那副画,心里想着她的一颦一笑。
他想,也许自己真的能够成功也说不定,毕竟老天一直很眷顾他这个“神之子”。
从手术台上下来,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摆设,医院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知道,他成功了。
熬过艰苦的复建过程,他每每想要放弃,都会不由想起她的一言一语,直到最后,他的主治医生告诉他,你已经完全康复了。
说不清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真的觉得苦尽甘来了吧。
他带着她给他的那副画去找老师,老师对着那副画啧啧称奇。
老师说,这幅画的作者一定是有着超脱于世的清透感,但也像是没有把任何人,事,物,都真正地放在心上过。
是,这样吗?
他突然想起自己初见时有着温暖笑容的她,有些不可置信。
那样美好的她,其实没有把任何人事物都放在心上吗?
那么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呢?
他突兀地感到一种要失去心中的她的感觉,很强烈,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