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江湖辗转、久别重逢之际,很神奇地没有质问也没有悲伤,就像话家常一般,我问她:
“你……改名了?”
“哪有人取这名字,”她摇了摇头,“你看出来了吗,我现在是……NPC。”
!?
我从蹲着的状态“嗖”地跳起来了,没站稳差点一头栽到湖里,还好霜降拉了我一把。
我拍了拍衣服下摆的雪花,有点惊恐:“这是什么情况?你主人呢?”
一个好好的游戏角色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苍云NPC,苍云堡最常见的那种,顺着固定的轨迹走来走去,永无休止,也没有玩家会多看一眼。
要不是脸还是原来的,不是系统脸,我估计根本认不出来这是她。
难道又有一个新的霜降吗?
这肯定和隐元会脱不了关系,我不禁有点怀疑地开始思考陆渊和严笑有没有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霜降摇头,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不知道,她很久没上过线了。”
但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啊!
然后我听见面前的盾娘用温和的语调说:“不过她最后一次上线的时候不太好,死情缘了。”
“……然后?”
我略有点不详的预感。
“删号。”
有一种很久没有降临过的愧疚忽然袭上心头。我曾经和所有的剑网三玩家一样可以主宰生命而毫不自知。
然后就是接踵而来的庆幸。
“还好你还在。”
我长舒了一口气。
她满脸严肃地叹了口气:“曲蒙那件事是真的对不住。”
其实我不太适合在这种充满愁绪的氛围里面对话,这让我感觉有点尴尬,特别想神行千里,想恢复逗比轻松的画风。
咳咳咳,是高冷帅气的画风,上一句一定是你们看错了我根本没写过。
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能跑呢!这可是揭露真相的关键时刻啊!
于是我就默默在那听着,表情严肃而诚恳。大概。
“刚刚看见你了,想完成任务之后和你解释一下,然后你一瞬间就消失了,估计是隐身。问了几个弟兄,有人看见你往映雪湖的方向走,我就过来了。”
“啊是吗?”我很正直无辜,“你在哪看见我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她报了一个我没听清楚的地名,接着说:“我来得有点突兀,还没有措好词,就是……想着一定要和你说。”
我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继续沉默。
“不知道陆渊有没有和你说过,删号的时限是七天,这七天里面我们的身体会非常虚弱……用那边世界的说法吧,生病。大病七天,然后归于尘土。
“可能因为绑定情缘什么的用的是我的身份,所以主人没有删阿蒙。
“当时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阿蒙一直陪着我。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忽然来了好多隐元会的人,不知道谈了什么,有点吵,然后阿蒙把他们赶出去了,我精神不太好,他不说我也没在意,反正也没剩几天,我想着应该是来处理身后事的吧。”
我终于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脉络连到了一起。
霜降和曲蒙的主人的主人删了霜降。
隐元会来找他们。
霜降最终没有去世,而是变成了NPC。
我被陆渊软禁,偷偷让穆天枢传了消息给曲蒙让他和霜降来看我,他一个人来了,说霜降生病了。
曲蒙帮我逃走。
我去曲蒙和霜降的家找他们,结果人去楼空,但却遇到了曲蒙,说是搬走了,来拿点东西正好遇见。
我跟着他去了洛阳,直接进了包围圈。
曲蒙说:“对不起。”
严笑说:“曲蒙,你终于想通了?”
这两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
我以为我想要的无非一个原因,但是知道了之后,心却更塞了。
我问霜降:“所以条件是帮隐元会抓我?”
她说:“如果我当时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他的……”
我摇头:“其实他选得没错,现在你还在,我也没事。”
这句话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大宽慰了。说给霜降听,就像能安慰我自己。
多好啊,什么损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