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从平儿手上捧了茶来,送到贾琏手上:“这还要二爷说,我岂不是个榆木疙瘩了。每七日去探望怀哥儿一次,这个事我能忘?早同林妹妹问过了,林妹妹说了,老太太每七日都嘱托你去看一次,每次去都带了东西,她细想了,那边一应都齐全,她放心得很。怀哥儿现在是读书的关键时候,与其她送些物件去分怀哥儿的心,倒不如放他安心读书。至于东西什么的,只你看着办,没有不放心的,”
贾琏听了点头,放了茶盅要换衣裳去给贾赦请安,丫头们开了箱笼拿了衣裳出来,又备了头冠和鞋。
王熙凤解了贾琏的腰带,正上手去宽贾琏的外衫,手下却碰到贾琏胸前内衫的暗袋处,不一样的感觉,并不显眼,而且外衫宽松,挡了并不见异常。但这一点点的不显眼在褪了外衫后,在这些成日与针线为伍的内宅女人面前却是一眼就明的明显。
贾琏是个大男人,自己倒不觉得。可王熙凤看见了,她也不傻,既然贾琏都藏在内衫的暗袋里了,那必定是不能现于人前的我东西。眼下奴才们都在,虽说王熙凤相信自己院子里漏不出缝去,但进来的丫头里有两个是王夫人才给她的,担心的就是个万一,王熙凤可不敢用贾琏来赌。
王熙凤眼睛一转就停下了手,只抓着贾琏的衣襟,吊起眉毛,瞪了眼睛道:“二爷打量我是好性,谁是去上衙,难道那衙门在花街柳巷不成?这满身的胭脂气,你说谁能信?”
贾琏看着王熙凤突然发现,简直莫名其妙,他自问再没去逗过猫狗,此刻王熙凤这一出是闹什么?正要说话,却发觉王熙凤看似是拉紧了他的衣襟实际上是扯着外衫挡住了胸口内衫暗袋的位置,这才有了几分猜测。
也不拨开王熙凤的手,只抓着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就嚷嚷:“你这泼妇,我日日去衙门,哪里来的时间去做那些腌咂事。”
平儿见着两口子莫名就吵起来,赶紧上前想要劝上两句,正靠近却看着王熙凤对她使了眼色。这么多年了,两人早就默契十足,平儿一边上前做拉架的样子,挡住了两人撕扯的手,一边对边上的丫头呼喝:“还不出去守着。”
丫头们都出去了,王熙凤这才放开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琏:“还说是做大事的,连这一眼望过去的遮掩都不做。琏二爷要如何谢我?”
贾琏这才做实了漏了包的事。半搂了王熙凤,又牵了她的手,脸上全是风流笑意:“我的好奶奶,得亏了你。我一个大男人,并不知晓这些,我看了觉得还好,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姑奶奶一眼看穿。亏了姑奶奶慧眼,琏二在此谢过了。”
说着好正经的给王熙凤行了个大礼,逗得王熙凤笑了一会,又扶起贾琏来:“二爷可记住今日的话来。今日且先放过你,来日再好好的相算。”一边说着话一边伺候着贾琏把衣裳也换了,又仔细的看了一圈,确实瞧不出来了才说:“二爷且去,今夜我先给二爷赶出一件内衫来明日先用着,怎么也比如今的好。好在现在天气还凉着,再过些日子,热起来,倒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罢,先把如今的应付过去,日后自然有法子解决。”贾琏照了镜子对王熙凤招呼:“我先去了,请完安我便往庄子上去,家里你顾着。”
“二爷只管去,家里有我呢。”别的不敢说,内宅的事王熙凤还是能保证的。
贾琏是知道王熙凤的手段的,也不担心什么说完话也就走了。
待贾琏走了,王熙凤手里抓着他换下来的外衫:“你说,这日子是不是越过越有指望了。”这声音轻,她也没看着平儿,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平儿伺候在一边只垂首站着,并不接话,好像没听见什么似的。
王熙凤是真开始觉得日子开始好了。贾琏领了正经差事,平时行事起来也越发的体面了,往日里那些蝇营狗苟、勾三搭四的腌咂事也不见他做了,每日只专心做事。以前王熙凤觉着和贾琏也不过是拼伙过日子,到了现在,她才觉得她和贾琏真是一体同心的夫妻。
以前总认为自己好歹也是内宅里头的英雄,可自从同贾琏摊开说清了,她在老太太那里似乎也不一样了。虽说也是逗着趣,但老太太对她的□□她是知道的,从这时候她才真正知道自己往日里究竟有多蠢,也更加死心塌地的认清自己是贾琏媳妇的事,
想了许久,王熙凤为自己曾经的愚蠢叹了口气也就撩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