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破涕为笑,眼含热泪,用力的朝她点着头,那脸上绽放的明媚笑容,融化了她心头的万般愧疚,千般柔情。
顾盼间,她抿着嘴,嫣然一笑,右手在他眉间轻揉,喃喃道:睡吧,安心睡吧……
这声音似乎带着魔力,阿离觉得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目,浮浮沉沉的睡着了。
恩怨已了,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去了。
☆、待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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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从来都不曾停止过它的步履,转眼,又过了三万年。
桃子一身粉黄色仙衫,踩着云霞缓缓攀登上,整个被洁白的冰雪覆盖着的泰山,虽然身型未变,可今年他已三万五百岁了,从那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眉眼间隐隐散发的英气,可以想到,他爹娘,定是好样貌!
登上泰山顶,他回头举目远眺,只见葱茏草木掩于山间,身边的树木草藤冰雕玉钕,长长的冰挂含露欲滴,雾气缭绕升腾,悬崖峭壁,像是被劈出来的,那云海,白茫茫一片。
穿过层层门廊,他熟悉的跑到娘亲所在的洞府,洞内冰天雪地,冰挂晶莹如玉,洞顶的一缕阳光照在上面,发出炫目的光彩。
他的娘亲,就被封在一块由万年雪水凝成的冰棱里,朦朦胧胧可见,里面的她神情淡漠,安静的阖着眼,那身素雅的白衣承托的她,似梦似幻,圣洁高雅。
知道桃子又来了,梁父缓缓步入洞中,一身蓝色的直襟长袍,披着一件白色大麾,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和桃子并肩站在冰凌前,端详着里面的女子,侧过头,桃子看了他一眼,问道:梁父,娘亲到底何时才会醒?
梁父低头,勾了勾唇角,忍不住调侃道:该回来时,她自然就会回来,你这都问了多少遍了!
小嘴一撅,他不高兴的说道:可我想她了啊,她不在,爹爹都没好脸色,都不笑了。梁父忍俊不禁,心中暗道,你爹那宝像,庄严的都能搁在神坛上香供奉了。
见梁父笑眯眯的在偷乐,桃子疑惑的望着他,道:我娘亲为何要把自己冰封起来,去受戒呢?
心中欣慰,梁父温婉的对桃子道:没有人能拒绝长大,你娘亲也一样。她勇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并且自我惩罚,你该为她感到骄傲才是。
桃子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老把我娘亲,说的像个孩子似的!
梁父灿笑起来,揶揄道:大人都是孩子变得,你娘亲就是个任性的大孩子,她还没你一半懂事呢!
桃子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一老一少漫步走出冰冷的洞府,梁父不禁问道:你爹最近怎么样,还有阿离。
桃子忽然较劲起来,道:不能叫阿离,哥哥他现在叫团子,爹爹说了,娘亲一定是觉得叫阿离,人家会以为他们夫妻感情不好!
梁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笑盈盈道:好好~不叫阿离,那他们爷俩如今相处的如何啊?
桃子捂着小嘴,嘿嘿嘿的直乐,笑靥如花的说道:团子哥哥开始可变扭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爹爹,还跑去问爹爹,我是该叫你大伯还是父君?把爹爹当场问傻了。
梁父也浅笑起来,追问道:那后来呢!
桃子眉飞色舞的讲道:爹爹说随意,只要哥哥高兴就好,然后团子哥哥就说,他想和我一样,喊爹爹叫爹爹。
虽然他爹来爹去,说的有点绕,但梁父听的明白,父子就是父子,血溶于水,毋需多语言。
桃子继续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团子哥哥如今是天族的新太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常来昆仑虚陪我玩了。爹爹又整天郁郁寡欢,闷声不响的……娘亲再不回来,等我长大、长高了,她都该认不出我了!
见他人不大,烦恼还挺多。梁父盈盈浅笑,长吁短叹,安然道:快了,你瞧,那山脚下的水晶兰已经开始融化,待它再次绽放,开遍满山时,便是你娘亲归来之日。
☆、伴君朝与暮
又过了两万年,四季周而复始,无数次经过又离去。昆仑虚拔地而起,依旧如一个巨人般,矗立在万山之中。
墨渊一袭湛蓝色长袍,身姿挺拔,傲然负手站在殿前的水池边,俯瞰足下,白云迷漫,秀丽的花朵,苍翠的松柏,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淡泊。
偶一抬头,头顶上许多云朵飘动…风一吹时而飞舞盘旋,时而又抱得很紧,牢牢地簇拥在一起,一瞬之间竟不知有多少变化,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