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阑先开了腔:“谢过太子殿下阵前留情之恩,只是不知殿下欲如何发落我三人?”
夜华轻轻向他颔首:“夜华私下带三位回来,只是想要避过天君耳目,向翼族幼君与这位摄政女君问一句话。”他转向胭脂,“天君严令我必须将叛军首领捉拿归案,在阵中见到二位时,我也甚是诧异。二位应当不是野心勃勃欲乱天下之人,此番到底是何人作乱,可否直言告知?”
胭脂低头黯然,嘴角露了一丝无奈的笑:“太子殿下说笑了,翼族现在哪里还有作乱的能力,皆是被迫罢了……自两千年前那一战,我族中青壮死伤过半,野心之辈已悉数被墨渊上神杀尽,留下的这些将领俱是老成持重,又对我和应儿忠心耿耿。而墨渊上神当年借我血脉之力以灭我父……擎苍的元神,我如今已是修为尽失,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叛乱……”
白浅在一旁听得莫名,忍不住插口道:“两千年前哪一战?你说我师父借你的血脉之力灭了擎苍的元神?擎苍他难道不是还镇在东皇钟下么?”
夜华回眸看她一眼,其中意味难明,随即迅速地垂下眼帘,并不答话。
子阑接口道:“两千年前师父与翼族那场大战,我在无妄海亦能得知,你在天宫怎会不晓得?十七啊十七,你好说也是天宫的太子妃,这一天天的都在做些什么?”
白浅瞠目以对。她确实从未听过此事,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她扭头猛然瞪住夜华,竟将她如此严严实实地蒙在鼓里,想必也只有夜华有这个能力了。
夜华在她的注视下不安地咳了一声,低声道:“是墨渊……大哥让我不要对你提起的。”顿了一顿,又道:“他怕你担心。”
担心?师父他……她心头猛然蒙上一层阴影。
子阑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师父不想让你知道,这也难怪。但此事过去已久,想必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听闻是翼族依然有人心怀擎苍,不满天君已久,起兵十万为乱。师父本不想管,但因为太子殿下修为尽失,天宫无人可带兵,方才应了天君之请,亲自上阵平叛。”
“叛乱平弭后,为着永除后患,师父他老人家仿效当年离镜的做法,用胭脂的血为引,从东皇钟内召出了擎苍的元神。但既是以血脉相召,便也只有血脉相连的胭脂才能伤到他,是以师父将自身修为全数递到了轩辕剑上,由胭脂亲手持着,将擎苍打了个灰飞烟灭。如此,悬在弱水河上七万多年的东皇钟终得安然回归昆仑墟。”
他侧头看着胭脂,眼中流露出怜爱:“虽说是解了四海八荒的累卵之危,但此战消耗甚大,师父受伤极重,天兵死伤过万,胭脂也修为尽毁……”
受伤极重?!
白浅猛然打断子阑:“师父……受了多重的伤?”
子阑摇摇头,沉重道:“具体的我也不知。我回昆仑墟探望时师父已在闭关,没能见到。大师兄说,师父的元神自回归仙身后原本就不稳,这些年虽是一直闭关清修,却也没见什么好转。将修为传递到法器上任别人使用又是个极难的术法,他勉强行事,损伤了心脉。”
白浅听得呆了。师父强行出战,是为了维护夜华,为了防她担心还特特嘱咐了不许她知道……而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这个做弟子的竟然半点不知,亦没去跟前侍候,委实是既混账又不孝,太过对不住师父的一片厚意……
她沉浸在自己懊恼的情绪中,而另外三人表情严肃,又将话题转回了翼族之乱的事情上。
☆、可共死不可同生
胭脂目中含泪,大礼向夜华参拜,伏地恭声道:“太子殿下明鉴。我族中青壮不足万人,委实再无半点力量起兵叛变,小女修为浅薄,绝不敢与天宫为敌……”
“翼界中自去年起,便有传言四散,言道天君要将我族人尽数屠戮以报前仇,引得人心惶惶。上个月,族中几个向来老成持重的将领忽地一反常态,整日里叫嚣着若不反便只有死路一条,最后竟带人围了大紫明宫逼迫我和应儿誓师出兵……”
“可族中连老弱病残都拿了兵器上阵,才勉强凑足两万人马,在天兵面前俨然是螳臂当车。我实在不晓得他们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