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用站立过久而麻木的双腿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扑在了床上。把头埋在柔软的被子和枕头中间的时候,莫名的一丝安全感最终让她捂着嘴巴痛哭出声。
门外眉头紧锁的牧爸爸抱着自责的牧妈妈低声安慰,被父母赶回房间的牧绅一也拧着眉毛死死地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无生命的小家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少年心里的恐惧不安渐渐放大。
牧绅一毫无来由的认为这一次的困境对于真知子乃至整个家庭来说是最大的一个打击。他不敢去想真知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他害怕自己一语成谶。
开学前的两天,牧绅一缓了过来,情绪慢慢的正常了些,真知子却一天比一天沉默。有时候会无缘无故的流眼泪,或者呆呆的望着墙壁沉默。
牧妈妈无能为力,只能在女儿难受的时候紧紧抱着她。
至于真知子书架里整齐摆放的曾经珍藏的书籍,全都被牧爸爸用盒子收起来放在书房的最角落,真知子也没有再次打开书架哪怕一次。
开学已经一个礼拜了,学校老师打过电话,同学也敲过几次家门,甚至连诸星也千方百计的想和她说话,可是她连面都没有露过。
每天的大部分时间真知子都窝在琴房里,挂着耳机听着磁带一言不发,或者连续弹几个小时的钢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很久,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时候,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那一天晚上真知子正要出门喝水,就听见里屋牧爸爸在给牧绅一提议,让弟弟暂时住到隔壁的诸星家去。
真知子松开了门把手。
里屋沉默了一会,牧绅一还在变声期的声音有点嘶哑却很坚定:“我不会留着姐姐一个人的。”
真知子愣在了屋里。
很久,她如梦初醒般的扭动僵硬的脖子环视了整个琴房。被钢琴占据了一半的屋子里到处都散落着专业书,她曾经工工整整手抄的一张张谱子也被随意的丢在地上,有些被挤在墙角里成了一团,有些被折的皱皱巴巴不成样子。Walkman被丢在钢琴上,耳机卷曲在地面,磁带也撒了一地,杂乱无章。
……这就是我一礼拜一来做过的一切?
让父母担惊受怕,连弟弟也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她把脸埋在手掌里,不断地深呼吸。
牧真知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不会是她想看到的,也不是她想留给我的东西。
她想起那个人最后望向自己的目光。
真知子慢慢平静下来,坚定的直起身,紧握着门把打开门,直直迎向一家人的目光——
“我想请一个心理医生。”
无论我现在到底怎么了,我只想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一早,牧妈妈就带着真知子去看了心理医生,具体情况诸星不是很清楚,但根据牧绅一慢慢变轻松的表情来看,真知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疾病,想必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回家的路上,诸星大撑着伞踢走路边的小石子,考虑着真知子回来之后送她什么样的康复礼物比较好。
走过一个小巷的时候,诸星被一阵喵喵声吸引了注意力。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后发现声音来源于一个破损的小纸盒。盒子边缘沾上了些许雨水,已经有些潮湿了,里面虚弱的姜黄色小猫咪发出微弱的喵呜声。被遗弃了吗?原先的主人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留下,真是过分。
向来很有爱心的诸星大小朋友抱着盒子就回了家。虽然猫咪被诸星妈妈认真的清理照顾并且喂食了一些补充体力的米粥,但是诸星妈妈还是和自己儿子强调了家里不能养宠物的铁律。
无奈之下不得不灵机一动的诸星抱着猫咪回了自己房间。
“真知子!真知子!”诸星大对着隔壁的窗户小声呼喊。
彼时正在屋内看着Zard演唱会的真知子听到了诸星的呼喊,她犹豫了一下,起身打开了窗户。她的行动之快倒让几天不得见面的诸星愣住了。
由于和诸星阳台相对的是牧绅一的房间,真知子思考了一下转身推开了隔壁弟弟的房门,径直走到了阳台上,和诸星面对面。
让自己担心了将近十几天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面前,诸星傻傻的盯着真知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白色的t恤,宽松的棉质中裤,让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些,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她。但是真知子的脸色却是好了很多,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右手理了理散落的碎发。直直望向对面的黑色眼眸里泛出了淡淡的光彩,穿透了细密的雨幕轻触到了诸星心里一处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