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这般。”卢璈却似是悲天悯人一般,背手一叹,道:“他少年成才,难免不够稳重。老夫出手略作教训,都是为了他日后前程,他若是明事理的人,还该谢过老夫才是。”
卢瑛看着卢璈那几根胡须摇来晃去,像是山羊胡子一样,颇有几分滑稽,实在说不出恭维的话,只能沉默以对了。
离了这小小的宅邸,卢瑛蹬车离开,正走在路上,就被赶到路边,让燕国公的车驾先行。刚看到前导的仪仗过去,然后就是朱轮华盖的公府车驾,卢瑛忽然打了个寒颤,顾不得淑女体面,就探头看了出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燕国公连跟车的随从都是骑马的,走得太快了。
她吸了口气,心里忍不住似是安慰,又似是祈求地想到,若不经劫难,杜衡那清高孤介的脾气是改不了的,这样子他也不可能搭上燕国公,这样说,我们还是帮他了。
等回到府中,杜衡却终于缓过来了,薛承业感觉他的掌心也暖和了许多,握得更紧些,问道:“仲平,你刚才是看到了什么?”
“一辆马车经过而已。”杜衡道,“实际上是我饿了。”
“哦。”薛承业听杜衡说得敷衍,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杜衡的脸颊,直把他揉得两颧微红,才肯放手,道,“休要瞒我了。”
杜衡定定地看着他,却说了句仿佛风牛马不相干的话,道:“若我和你说,我现在脱了这层皮,内里其实是恶鬼,你怕不怕?”
薛承业听到这个,一皱眉,却拉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前,认真答道:“若你是恶鬼,就把我的心掏出来吧,你就该看到内里盛的都是你了。”
杜衡闻言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走,道:“我真的饿了。”
薛承业上前拉过他的手,问道:“想吃什么?”
杜衡停下来,打量了他周身一眼,道:“熊掌!”
薛承业闻言大笑,道:“若你不嫌酸,就现在我膀子上咬两口吧。”
“滚!”杜衡道,“我说真的。”
“好!”薛承业一边应着,一边直接把杜衡打横抱起,走过长廊,花厅,回到了温暖如春的正房暖阁内。
杜衡挣扎着,恨不得踹他两脚,但在空中不好用力,只得愤愤作罢,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一回,聊以解饥。
两人一道吃了饭,薛承业就抱着杜衡去午睡补眠了,今天要读贺表,还要应付皇帝老儿的垂问,忙得薛承业连站着打个盹儿的空都没有。而现在美人在怀,自然要卧美人膝上,好好歇息一番,反正也无人敢说燕国公昼寝不雅。
杜衡垂着头,看着在自己膝上已经睡熟了的薛承业,忍不住颤抖着手隔空去描着他的眉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与掩饰不住的哀伤。薛承业好像灵敏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不适地翻了翻身。杜衡立刻就收回了手,继续低头看书,看着字迹一点点地洇开了。
等到薛承业醒时,一抬头就看到杜衡脸上盖着本书遮光,自己也睡着了,不由暗笑,把书一拿走,就看到他脸上尚未干透的泪珠以及通红的眼角,这杜衡在做梦的时候哭过了?!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干了杜衡脸上的眼泪,幸而没有把人惊醒了,把人抱入怀中,感觉怀中人换了个姿势就继续睡过去了。
本该心满意足的薛承业此刻却心疼地无以复加,更想知道究竟杜衡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或者他在过去的一年内都遭遇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他想起了对杜衡的承诺,烦躁地捏了捏拳头,最多再等七天,七天之后我定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过年之后,事务越发繁忙,而皇帝老儿还特地邀了薛承业去骊山,杜衡无官无职,无法随驾,只能留在府中。薛承业很是郁闷地让人留意,等回来之后再问。
到了出发的时候,薛承业心疼地低头看了一下眼泛微红的杜衡,心里是止不住的后悔,因为要分别,所以他忍不住就要了杜衡太多次,而杜衡也热烈地回应自己,一个晚上抵死缠绵,颠鸾倒凤,实在是太过猛浪了些。
他轻轻把人放下了,就要出去更衣。但是,杜衡好像一直没有睡着过一样,一沾枕头,就醒过来了,侧身一手支着头,笑吟吟地看着薛承业,道:“我还没有看过你穿戎装的样子了。”
薛承业见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微红的脸颊,说道:“好,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