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小护士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少女,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刚刚出门时,少女脸上的表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忘怀。
她第一次看见那样奇怪的表情,那一瞬间里,名叫驹田晴美的少女眼中迷惘、恐惧、眷恋还有深深的绝望,就像是一场暴虐的台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心疼像是暴雨,狠狠地砸落在她身上,在皮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击打痕迹,仿佛要这么持之以恒地碰撞下去直到她粉身碎骨;无力像是狂风,从身体一侧的毛孔狠狠刺入然后从另一侧穿出,不要说血液,就连骨骼也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恐惧像是闪电,在她的心上开了一个洞又用雷声填满,血液被全部抽离心脏,像是台风中无力的枝叶,被生生撕扯下来抛上天空然后破灭,只留下一个治不好的伤口。
少女就像是行将消失一样,不管是她的姿态,还是她的态度。
最让她手足无措的,是她眼底那份决绝,大概,和她之前举动不差分毫的决绝。那是下定决心的女孩子,执拗倒让她这样的“陌生人”只能含着泪看着她承受一切苦难折磨的女孩子,除了不要打扰她的内心,小护士不知该做什么。
或许,和妹妹谈一谈比较好吧?
装哭是件费力的事
幸村能成为人们口中的“神之子”,并不是浪得虚名。驹田晴美的态度不对劲,从刚才驹田晴美像很久以前一样粘过来却僵硬了身体,他就可以明白。
究竟是什么样的决断,能让这个两度从生死关头走回来的女孩子再次从骨血里变化过去,而且,还用上了演技来竭尽全力将自己从他们的生活中剥离呢?虽然,面前的少女曾经太过疯狂,偏执地要用生命来证明他们错的离谱,让他们不知采取什么态度面对她,但是,这样把他们像傻瓜一样推开,拼命把自己锁进自己的世界的驹田,他还是第一次见。
接下来,她应该还是会不停逃避吧?而迹部,也一定已经看穿了她的目的了吧?
就算是原谅了他们,也只是因为,她要离开,她在心里已经将他们划为陌生人。她那副小鸟伊人的姿态,她开口向迹部索取礼物也只是出于为了让他们安下心来自我安慰吧?
幸村苦笑,就算是变得这样厉害了,她心底的温柔和固执,还是一成不变么?
或许,这正说明他们给少女的伤有那么深吧?
突然觉得有些茫然,幸村环视四周,便知晓懂得少女心情的并不只是自己。
虽然驹田的演技真的很好,但是却依旧有人明白的,比如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地板的手冢国光,比如依旧自信地笑着但视线却微微别开若有所思的迹部景吾,还有摘下眼镜松了松领口的忍足侑士。
驹田并不指望自己的演技能骗过所有人。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二十岁女孩,没有念过什么清华北大,也没有什么过人天赋,和这群在球场上战胜了上亿人的天才少年们相比,她很平庸,她认同这个事实。
她演戏也只是为了让少年们远离她,看不出来她在演戏的,以后她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而那些看得出来的,只要是有良心的人也应该会知趣的离她远远的;至于那些死缠烂打的……
就给他们看看地狱是什么样?
“要死一次试试么?”轻轻说了句地狱少女的经典台词,驹田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小护士却完全笑不出来,她眼底的恐惧越来越深,却还是忍不住凑到了驹田身边。
毕竟这个姓驹田的少女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温暖又柔软的。
“驹田小姐,”小护士犹豫得不知怎样开口,“他们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驹田重新蜷起来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并没有想法要在这个小护士面前刻意伪装什么,她要针对的,只有网球部的人们。
“嗯,以前是。”驹田说的平淡,甚至懒得强调“以前”两个字。因为觉得与自己毫无关系,所以只把这当做事实不带语气地陈述,并不知道要加入什么样的感情。
穿越过来时,她就感觉出来了,这具躯体里的记忆和情感都被洗得太过干净,空荡荡的仿佛是个死掉的容器。而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女人,只要本尊不来打扰她,不掐着她的脖子和她抢身体,她就绝对不会出于可怜或者抽风去帮本尊完成什么心愿。穿越过来已经科幻得让她吐槽不能了,不能婴儿穿更是让她想揪着穿越大神的耳朵好好发泄一番,她现在只想和本尊各人自扫门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