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哭,晦气!”大舅收拾到一半,忍受不了自家媳妇儿的哭泣,又正在气头上,把包重重地一放,转身去吼她。
转过身来时,余光正好扫到门口的穆玄英,大舅猛然一怔,立即回身,更加迅速地收拾东西。
大舅知道了。
穆玄英不用问也已经猜道了,大舅知道自己用了父亲留下来的钱给他填补了手术费。
穆玄英红了眼眶,糯糯喊道:“舅舅……”
大舅将包袱背在身上,看了一眼老婆,大声喊道:“走!回去!”
“舅舅!”穆玄英却死死地抓住门框,不让他走。
大舅使劲推搡着穆玄英,穆玄英险些站不住。他只好改而抱住大舅的腰,舅母也赶紧过来帮忙拉住自己丈夫,用上全身的力气,穆玄英将他撞回了病房。
趁大舅趔趄,他赶紧迅敏地关门,落锁!而后用身子死死抵住门,红着眼睛喊:“舅舅,我求你了!”
一个求字,大舅猛地不动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跟着红了眼。最后,他颓然坐在病床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穆玄英也哭了,缓缓走到他身边。
“我从来、从来就没怪过你们……”
“舅舅,你对我有养育之恩,这样的恩情,我又该用什么来回报?”
“我已经没有了父亲、母亲……我只有你们了。”
“你若真的觉得亏欠了我,就更应该好好治疗,因为我想你好好的,我父母也一定这样希望的。”
眼泪啪嗒啪嗒地流着,穆玄英没有去擦拭,只是一双清澄水润的眼睛一直深深地望着他。
舅母呜咽了一声,再也受不住,抹着眼泪起身,匆匆跑出了门去。
病房内剩下舅甥俩人,彼此沉默了很久。
那天后来,穆玄英劝了许久,终于说动了大舅留下来动手术,继续治疗。
暮色西沉,天空内敛得如同一颗深蓝的宝石,落日在遥远天际拉出一道红线。
回家路上,穆玄英驻足在滨江路边的码头,望着那抹残阳发愣。晚霞映红了他清亮的眸子,整个人沉浸在柔和之中,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界与少年同青年之间的那种独特的温润之美。几个小女生迎面而来,也不由得含笑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
穆玄英此刻的内心远非此情此景的文艺,他满脑子都是:我要赚钱我要赚钱我要赚钱……我要如何赚钱?
下周开始他就能去学校附近的甜品店打工,这原本是为自己赚的生活费,如今只能攒起来当学费了。可是不够啊……穆玄英想,总不能回头找舅舅要生活费吧……啊、竟然会沦落到自己打工赚学费的地步了啊……
回想往事,若不是大舅与舅母的私心,现在在新西兰留学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心里说不怨是不可能的,可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点心结,他早就放下了。
他不是个记仇的人。
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大舅好。
一路冥思苦想寻思着如何赚钱,到了家门口穆玄英也没想出个来钱快的法子。正掏出钥匙开门,突然瞥见楼道尽头贴着一张求购广告。
望北派出所家属区的地理位置很好,出了大门就有四通八达的公交线路,侧门还有一条地铁线;走十分钟路程能到繁华的商业中心街;大超市、农贸市场就在家属院隔壁;最重要的是,附近有一所实验小学,和两所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
所以,即使家属院的房子大多都是旧楼房,有的甚至没有电梯,但前来家属院求购买房的人从未断过,都是为了给孩子读书找个好学校。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被穆玄英否定了。这所房子有他童年与父母最深刻的回忆,他万万是不能卖的。
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穆玄英也索性不想了,点开剑三上线。
穆玄英咦了一声。看清屏幕上的情形,他已无力吐糟,“这也太执着了吧?!我与他什么怨什么仇啊!”
恶人竟然还守在原地,离中午他下线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小时。莫小疯本人也在,见自己上线就马上锁定焦点铺下吞日月。
想起下午医院里发生的事情,穆玄英突然有点儿感激他,要不是中午那会儿莫小疯的一番折腾,他也不会想到要去医院。否则,大舅放弃治疗回了乡下,他一定追悔莫及。
不过再怎么感激也不想触霉头,穆玄英预备逃之夭夭。
吞日月不是万能的。一旦碰上了太虚BUFF,吞日月也留不住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