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眼睁睁看着那个名唤雅乐的少年越过自己,带着大旗站到了花墨辞身后。而那,立着一名与他拥有相同容貌的少年。
两人站在一块儿,宛若双生子般无法分辨。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眉眼,就连微笑时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而花墨辞身后除却这两名少年,再无一人。
“墨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援军呢!?”
“不会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会来了。”花墨辞随意拢了拢散在耳边的碎发,语气中透露着轻描淡写,“因为,他们都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唐浩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花墨辞的声音依然固执地钻进他耳中。
“出发那天,我给了他们每人一颗药丸,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强身健体的,毫不犹豫地就吃了下去呢。殊不知,那是穿肠的□□。这种毒初期并无症状,须得一段时日才会发作。而昨晚,毒性发作了,所以他们都死了,一个不留。”
他全心全意信赖着的好友,却杀了浩气的援军!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唐浩忍不住怒吼,“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墨辞垂眸,半晌才幽幽说道,“你知道的,不是嘛。”
是…他知道。亲眼见过花墨辞三年前那糟糕的状态,他比谁都更清楚花墨辞眼下这番举动的意义。
可…这算什么呢?
他以为他的好友终于走出了痛失所爱的阴影,他曾为此由衷地感到欢欣。未曾料花墨辞从未舍弃过去一分一毫,他用虚幻的假象伪装起伤痕累累的真实,苦心竭力步步钻营,一步一步将浩气推往覆灭的深渊。
究竟是谁错了?
究竟是从哪一天起,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
唯有命运,无情地嘲笑着他们的弱小与痛苦。
唐浩无力地追问着,“雅居是你的人?从我问你讨人时你就算计好了吧,这段时间据点里发生的事和你…和你有没有关?”
不待花墨辞答话,雅乐先一步插嘴道,“我们和花墨辞不过是有着相同的目的,互相合作罢了。反正只要能毁了这不空关,其他怎样都无所谓。”
雅乐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不空关深深的厌恶,可唐浩全然不知他的这种憎恶来自于何处。
“我们本是孤山集上一户普通的人家,只要日子过得太太平平,不空关归属恶人还是浩气对我们而言并无差异。可自从你们占了不空关,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雅居闭上眼,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镇上收钱,若有谁不肯给便是一顿毒打,家家户户的日子越过越苦。这也就算了,可那帮歹人居然对我娘见色起意!我爹为了救我娘被活活打死,而我娘也受不住污辱咬舌自尽。只有我和雅乐,躲在院子的水缸里才躲过一劫。”
雅乐悄悄握住了雅居的手,雅居这才稍微平静了些,“我们一路逃出瞿塘峡,为了活下去甚至挖地里的虫吃。若不是花墨辞救了我们,只怕我们兄弟俩早就成了黄泉路上孤魂野鬼!而这所有的苦难,都是拜你们所赐!!”
唐浩一时无言。
他与尉衍初来不空关时根基未稳,手下确实有一批人乃三教九流之辈,行事作风颇受龃龉。待后来他们在据点站稳了脚,才渐渐寻了由头将这些人赶了出去。
谁曾料他们一时的不作为竟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你也不用怪花墨辞,据点里的事说到底都是我和雅乐干的,他不顾过是出谋划策罢了。”
雅乐笑嘻嘻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多亏了我们俩一模一样的皮相。每次雅居要去干些什么的时候,我就扮成他的样子,到头来谁都怀疑不到我们身上呢。”
“陆文昊和唐渺呢?也是你们放走的?”
“不止放走,还让那个唐门给恶人送了点好东西去呢。”雅乐对此颇为得意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恶人难道只是因为今天天气好才打了过来嘛。”
花墨辞没错,雅居雅乐也没错,终究是他看错了人啊……
唐浩抬起头正视着花墨辞道,“花墨辞,我不怪你。可这不空关是尉衍最重要的东西,你若要夺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花墨辞没说什么,只是静静从腰后抽出了一支白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