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抬起头,红卫兵哄吵成一团,挤兑开拦路的人闯进院内,“给我搜,一个死角都不放过。”两人站在门口互相对视着,二月红听着身后的器皿家具被掀的天翻地覆,怒目直视。大家伙倒腾着,翻砸着,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寻到,学生们对自己的一无所获有些气愤,有些不死心的又去卧房拆门寻物。“这间屋子锁着,砸开它。”二月红骤然转头,大步赶来阻止,“别动那间屋子!”这过激反应令这些闹事的人瞬间警觉起来,更加卖力的去凿门,他简直气到崩溃,抬脚一下就踹开了几个人,“嘿~个老不死的,敢打我们红卫兵,你想造反!”“我看你们嫌命长…”他扭头看着挥起的手腕被张启山抓住,想抽回却没有成功,于是一脸冷漠的转过身,“佛爷,别逼我。”说着甩开手左右两下便收拾了这群小兵,他们靠近不得,捂着胸口直嚷嚷,“张启山,你站在哪边?他连革命群众都打,他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还是个军官呢,一个戏子都治不了吗!到底是一伙的人,今儿个要治不了,明天就拉他去□□,弄不死他还弄不残他!”
若是由着这腔愤怒,这些聒噪的人早已是他枪下的魂,只是张启山手里的枪,不对同胞,不对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下的平民,他们纵然可恶,可军人的态度告诉自己,什么该忍什么必须忍。就算拼尽全力一时救得了二爷,不消了他们的猜疑终究不是长久之策,与其此后夜长梦多,不如狠下心来个痛快,便是由自己当这恶人一回。
“张启山,你干什么!”二月红惊呼一声,被他整个推到了墙角,抵在锁骨处被死死地压着动弹不得,“给我砸门!”他大喝一声,红卫兵稍有些犹豫,愣了愣神一股脑冲上去撬锁头,砸玻璃。二月红瞪大眼珠奋力挣扎,“谁敢!别动那屋子,滚开!”他们就像强盗一样掀了门,毁坏着屋里的陈列,将艳红的帐子撕裂,摔碎了那些瓷器珠宝,噼里啪啦打坏着所有丫头留下的痕迹。
“啊——”二月红扯了嗓子高喊着,疯了般顶开张启山的阻拦,抄起家伙就去打红卫兵,一张昔年的照片举在面前,他不敢轻举妄动,照片下是打火机的火苗蓄势待发。
“你吵啊,你闹啊,我说你二月红这么多年怎么不娶老婆,感情家里藏着个娇婆娘,日日夜夜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吧你!如此污染同志精神的相片还敢留在家里,居然还私锁房间不让我们检查,这个罪责就让你给老百姓磕一百个响头都不为过。”“别动那照片,那是我的丫头的,是她和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你快放下!”“丫头?叫的很是亲热啊,怎么不叫窑姐,啊?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二月红,闭上你的臭嘴!”
张启山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咯咯直响,一片哄堂大笑伴着诋毁的嘲讽让火烧到了头顶,但二爷把柄握在他们手中又能奈何?“找到了找到了…”一学生气喘吁吁跑过来,指着屋子后的花园,“那后面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我们抓了那帮人带过来了。”他说的便是红府中忠实的几个兄弟,其中包括前几年前参与九门大型盗墓活动的帮手,那场盗墓让老九门损失惨重,甚至于濒临没落。但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并无外人知晓,想是裘德考一直紧密关注着,不愿放弃墓下的东西和那长生的秘诀。
“跪下!都跪下!”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吆喝着,老百姓摁着那三人的脑袋朝地上扣,逼着头也抬不起。张启山认得出这三副面孔,不仅抗战期间支援前线,下墓时也是冲锋在前,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如今却要跪在一帮无知的民众面前做卑贱的忏悔。“都什么来头啊?是不是盗墓贼贼窝里的一个啊~”“对,快认罪,交代二月红的盗墓实情,可以减轻你们的罪责。”“我交代你奶奶个腿儿!”红卫兵脱下鞋底砸他的头,疼的那人忍了几下没吭声,之后也嗷嗷叫起来,后脑勺都是鞋底印。“还嘴硬,还不说,都给我拉出去游街。”他用力扭过头看了一眼二月红,然后咆哮了一声炸起身,一头扎在了井口里。
“东子!”井水溅了出来,湿了四周地面,见死了人,人群中有些惊慌,“都别乱,他是服罪了,还剩下两个,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招。”几个人扯着两个人的嘴使劲朝两边拉,一个嘴角撕裂流出了血,二月红手抓着墙沿抑制不住颤抖,他见证着一场丑恶的上演以及人性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