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那般流畅，在当前的姿势下顺势进行下一个动作，周泽楷抬手补了一颗子弹，正中眉心。召风唤雨登时化成一缕黑烟，卷着漫漫暗夜，消失了。
暗夜退去，天光大亮。周泽楷恢复成了十七岁的模样，独自站在闹市街头。女孩子三三两两挽着手臂嬉笑；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快步前行，忙着在电话中敲定下一轮谈判的时间地点；健身房的兼职小妹不断拦住路人发传单；街边的奶茶店大声播放口水歌招徕客人……
噩梦散尽，是人间烟火。
他恍然大悟。
☆、第 12 章
苏沐橙操作着沐雨橙风，来到海底迷宫活动专属NPC旁边，一口气把所有的装扮兑换出来，穿在沐雨橙风身上。一身重甲的小女孩立刻变成了身段飘逸的小仙女，清凉的浅蓝鲛绡上缠着薄薄的青纱，灵逸动人。苏沐橙非常满意，操作着沐雨橙风在游戏里转了个圈，360°欣赏一番后，截了个图给叶修。
“好看吗？”她在QQ上问。
叶修看着沐雨橙风的新形象，内心毫无波澜，就是觉得有点眼生。鉴于他的审美是一片空白，便违心地回复：好看。
秀完装扮的苏沐橙心满意足，把所有的夏日清凉装扮褪下，还原成她原本的样子。随后她又给叶修发了条消息：你可别告诉小Z我已经把装扮集齐了。
这回叶修跟得上苏沐橙的思路，十分真诚地回了个“嗯”。
只要装作沐雨橙风的装扮碎片还没有集齐的样子，便可以不必做任何解释，继续维持每日副本的队伍和竞技场切磋的日常。Zzk还没有完成他的目标，叶修和苏沐橙也想帮他一把。
他们能给Zzk的时间也不多了。九月份新赛季开始，八月初各战队便纷纷进入集训状态，而现在已是七月底。嘉世的集训开始后，即使他们有心，也无法帮助Zzk更多了。
与此同时，周泽楷也心怀忐忑，还是担心沐雨橙风的装扮集齐后就不跟他玩了。他相信他们已经在这段时间的共同游戏中建立了他鲜少体会的友谊，因此即使不再一起刷活动副本，他们也愿意和他一起玩。可是尽管如此，周泽楷更清楚自己根本开不了口来“挽救”一下未经确认的友谊。
海底迷宫副本的进展在三人各怀心事中显得乏善可陈，他们仿佛是约好了一样，在惯例的pk中投入更长的时间，更多的精力。
一场噩梦给了周泽楷更为具象的灵感。他终于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为什么越努力越僵硬，为什么无争坚持用召唤师来和他pk，而不是用他更擅长的战斗法师。
他的爆发应当是一张深藏不露的王牌，而王牌无需时时展露。
只需在千军万马中直取敌将首级。
不战而慑。
于是在面对召风唤雨和沐雨橙风，周泽楷一改先前的作风，却是恢复成他最初与两人相遇时的pk风格——带着一点华丽的勇武流。召风唤雨还是那个带着战斗法师灵魂的飘逸召唤，沐雨橙风也还是那个开辟天空战场的飞炮枪炮师，任凭Zzk用尽浑身解数走位封位骗技能，他难以抓到人的困境没有任何改变。
可是，难以抓到不代表完全抓不到，失误，发挥，反应……都是Zzk抓住机会的理由。
召风唤雨用了草人脱身，不料落脚点刚好有一个Zzk先前放出的小机器人，小机器人感应到附近有人，进入自爆进程。刚好召风唤雨也正精力小小的起身僵直，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小机器人也爆炸了。
娇小的躯体被轻轻弹开，Zzk没有浪费这次机会，一个浮空弹追了上来，召风唤雨被浮空，召唤大军隔着十万八千里，并且宝宝们都快到存在上限了。Zzk立刻追上继续浮空连，而召风唤雨没有任何脱身技能。
这是他第一个机会，就让它成为最后一个机会吧。
他不再需要其他机会了。
Zzk把神枪手的技能用得大开大合，就是不让召风唤雨落地，每当看起来技能衔接无以为继的时候，普通攻击的子弹便从诡异的角度射出，堪堪“扶”住摇摇欲坠的连击。
整套动作带着奇异的节奏，已经算不上是射击了，反而更接近于一种体术。
召风唤雨在半空中的视野受限，叶修却从这残破的视野中判断出Zzk已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甚至放弃了脱身的尝试，连忙私聊苏沐橙，让她赶紧录视频。
终于，Zzk没有给召风唤雨任何机会，一波带走。
荣耀二字呈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周泽楷感觉他的手里切实抓住了什么。就好像从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声说出长大想当科学家的小学生，变成了拿下博士学位的研究员。成为科学家是一件“在路上”的事了，而不是“在嘴上”，“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