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点头道:“大都必定是要去一趟的,若不然现在说好了要放人,也只是空话罢了。”
得知他们打算,赵敏脸色稍霁,心道到了大都谁左右支绌还不一定呢,不,她一定叫他们有去无回!于是她转念便想借机更多地套出一些他们的计划来,道:“诸位胁迫住小女子,大张旗鼓往大都去,如此公然与朝廷做对,可想过往后?”最后一句声音猛然拔高,言语虽谦逊,气势却迫人。
一直安安静静不曾说话的贝锦仪忽然开口道:“往后也如今日,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一切都看郡主娘娘的意思。”她待人向来温柔体贴,像这样语中带刺可见是气极了。
赵敏被她堵回来,却并不恼怒,只一笑,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想法。
堂下的玄冥二老一句话都不说,竟似任凭赵敏行事一般。
几人又你来我往了几回,张三丰斟酌开口道:“翠山、梨亭,你们便跑一趟大都,送郡主回家去吧。”
又道:“青书、惜君也随你五叔、六叔一道去。”
因赵敏、玄冥二老也在场,故张三丰没有再详细安排下去,张翠山等人自然应是。宋青书若有所感,一偏头见身边张无忌默默低着头不说话,暗叹了口气。
几人又商讨一阵决定明日一早上路,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其他的什么,顾惜君便带赵敏着回房去,殷梨亭夫妇也自请带着玄冥二老下去。
这自然是看管监视之意。
赵敏一路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两人走至客院里石桌旁坐定,她只管吩咐要喝茶。顾惜君一笑松开手,将茶壶、茶碗从竹篾编成的托盘里拿出,倒上。
“多谢姑娘。”赵敏微微睁大眼,颇有些意外,冲顾惜君娇媚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头披一顶白色镶边兜帽,额心坠细巧金饰,白衣镶着金边,腰带火红胜血,护手却是墨黑滚金边,下裙也是纯白,材质非纱非锦非棉非麻,浑身金饰琳琅满目,却压不过她通身气势。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看姑娘的打扮,却像是明教人?”赵敏笑问,神色似乎很是好奇。
“在下姓顾,”顾惜君并不在意赵敏打的算盘,“家在圣墓山,并不是昆仑山明教。”
圣墓山无影刃顾氏!她怎么会不知道!赵敏瞪大了眼,难得露出吃惊的神色,又即刻掩下去,吞下已经到喉咙口的话,呷了口茶,道:“顾姑娘看起来与武当十分亲厚,否则为何管朝廷和六大门派的事?”
顾惜君挽着袖子也给自己添了杯茶,淡淡笑道:“郡主带来的阿三,与我曾是见过的。治好我俞三叔、莫七叔所受大力金刚指的创伤,所用的黑玉断续膏,多亏了他呢。”
俞岱岩的伤愈岂不是早在十几年前!赵敏淡定地啜饮这茶水,实际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早听闻阿三曾有过一次狼狈的败绩,却不想是因为这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顾姑娘?她那时不过一稚童!
“原来你于武当有恩,这般交情匪浅!”赵敏假叹道,“张真人却不留顾姑娘做个徒弟?”
顾惜君看着她微笑,赵敏接着道:“也难怪,毕竟顾姑娘有那出神入化的潜伏之术,武艺这等高超,师门如此,自不愿另投他处。”
“小女子竟不知道顾姑娘师门名号,实在孤陋寡闻。”
“与你无关,”一清冷的嗓音突然而至,宋青书信步从院子外边走近来,“郡主该歇息了,明天好赶路。”他眼看赵敏一声白袍俊秀如玉,与顾惜君两人相对而坐,好似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明知赵敏是女子,心里头也涌上了一阵不舒服不如意。
因此他话语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不料顾惜君却觉得透着赌气般的可爱。
“你怎么来了?”顾惜君微讶笑问。
宋青书眉眼即刻就柔和下来:“那里已经好了。你守了那么些天一定累着了,我来换你吧。”
只见赵敏兴味望着二人,顾惜君也并不觉得什么,笑回他道:“不碍的,原就有蛛儿帮着我呢,三两天的功夫,又能累到哪里去?”
宋青书皱了皱眉,无奈道:“那我们一起。”他自上回两人一起追着朝廷足迹前往大都去,就特别喜欢诸如“我们”“一起”之类的词。
用意真是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