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瞧见那人转过院落,去到了偏僻一角,找了白鸽,往上插了一根纸条。
——“公子,香已赠,美人持。”
桑和大惊,晋朝宽袖长裾,她竟没发现,这人手腕处细皮嫩肉,跟苍老得爬满皱纹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人根本不是个老头!
他在给谁飞鸽传书?这个人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成老人?是在削弱自己的防备?可他真要伤害自己根本多得是机会,甚至不用耗费心力来救她?
桑和彻底不明白。
她装着一肚子疑惑,悄悄退了出去。等她离开,石老忽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拉住袖口,遮住白皙的皮肤。
这个真少年假老人也同样不明白——公子为何要让他暴露。
不管这个石老打的什么主意,桑和都坚信,这个静澹小筑不能再待下去了。何况,出去了还能设法回家,在这山上难道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
于是,桑和就当没见那日的破绽,装着毫不知情,一脸天真的样子,又在静澹小筑住了几日,只是这几日,她也没闲着,想方设法四处查看地形。上山下山有一条大路,显然不能走,不过附近有几条小路,勉强可以一试。
不过,令她糟心的是,这个石老总是阴魂不散,仿若无处不在。
桑和只是多张望了两眼,便听见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沙哑低沉:“姑娘还是不要四处走动,山中多猛兽。”
偷偷白了一眼,桑和假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构想她的逃跑大计。计策是有了,还得有技术傍身才行,桑和又悄悄端起琴,不动声色的练习,搞不好,这顺带来的剑三技能,还能出奇制胜。
这样想着,她便不怕了,转身躺在榻上,竟无比思念晏颂——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死了?会不会因为眼睁睁看见自己消失在他的面前,承受不住刺激?
她不知道晏颂会不会思念他,但隔着时空,她是真的很想很想他。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
半夜三更,正所谓杀人放火跑路的好时机。
古时候的夜是真的黑,几乎可以称作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庭院里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桑和把琴绑在身后,也没个什么别的细软,转头摸了出去,贴着檐下小心翼翼地走。
静澹小筑像极了它的名字,此刻可谓万籁俱寂。
桑和摸不准石老是否真已睡下,只能揣着砰砰直跳的心,先顺着大路往外溜,再折转小路,往山下走。
两个时辰后,桑和还在山上,没有太多野外求生知识的她,并不能若开挂般,迅速逃离,只能不断摸索着往外走。
天边渐渐露了些晨曦,约莫是快天亮,桑和急了,提着裙子踩过枯枝碎叶,终于柳暗花明。然而前方站着个人,早已在夜露里等了一夜。
“呵,竟然走了一夜才到这里!”
“……”桑和定睛一看,正是应该睡在山上小院里的石老。虽然心里早把mmp默念无数遍,但鉴于死于话多的梗,她竟什么也没接,果断调头便冲。
心中既刺激又害怕,桑和是死都不愿回到那个屋子里,继续被软禁。
“呲溜——”
背上的重量一轻,一道暗器,正好割裂了绑带,那把桐木琴咕噜噜滚落在地上。桑和折身去捡,石老已追了过来。趁弯腰之际,桑和猛然拨弦:“宫商角徵羽啊啊啊啊!”
只见蓝光一闪,石老果然被逼退,脸上露出一道血痕。
桑和大喜,趁机抱了琴跑路,不过仍旧如无头苍蝇一般。
身后风声一紧,桑和大惊:遭了!
她转身还想再来一次攻击,可慌乱中暗器已扑向面门,本能反应让她一避,这一躲,左脚踩了右脚,失重从缓坡滑下,而尽头是一方凶险的断崖。
“完了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哪有跳崖活得成?”她的喊声传出了青竹林,惊飞寒鸦双双。
“谁说活不成?” 断崖下则是山道,道上竟有人接过话来。那人倒骑黄牛,手持玉笛,眯着眼睛朝天上看,“哟,哪儿来的天外飞仙!”
沃日!
按小说的套路不应该一个大轻功飞过来接住自己,表演一出龙傲天版英雄救美吗?呸!怎么来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骑得不是通体雪白的宝马,而是只肥硕的大黄牛?
做人还得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