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和冲王颐笑了一下,提着裙子径直走到放着糕点的桌子前,跪坐下来。而王颐,则走到了棋桌对面,并没有选择拘谨的跪坐,反而猖狂又随意地弯曲了一条腿,侧着坐下来,右手拎着酒壶,斟了两杯。
“听说朱雀楼主是个奇人,自然不同俗人拘泥于繁文缛节。”王颐端起酒杯在手中转了一圈,一口饮下,笑着说。
“好!”朱雀楼主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公子不仅气质不凡,连胸襟气魄也令在下佩服!”
桑和白了一眼——商业互吹吗?不过有王颐顶着,她也不再紧张,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早已垂涎三尺:“饿死啦,我可以尝尝这个吗?”
“姑娘请便。”朱雀楼主做了个手势,开始同王颐下起棋来。
桑和瞧了一眼,一边吃东西,一边腹诽:这个死宅常年窝在房子里,有再多钱不也无聊,又没电视又没网络,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棋,真是有够孤独的!
心里虽这样想,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您就是朱雀楼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王颐抬眼,抖了抖眉毛,她这夸张的奉承,简直看不下去,只能摇了摇头,专心下棋。一局娱乐后,桑和竟吃了大半,摸着肚子缓缓吐出口气,甚为满足。
“姑娘得了这头筹,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朱雀楼主招来侍女收走白玉棋盘,转头正视道,许是今日人多了人热闹不少,他的话音里都带了三分畅快三分笑意。
“唔!”桑和想起正事儿,赶忙把背着的琴解下,往前一递:“素问楼主博闻强识,不知是否有法子修好这把琴?”
朱雀楼主对着琴仔细端详了一刻,先是点点头,而后又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将琴放在另一侧的桌案上,仔细查看。桑和同王颐两人看他动作,也不恋坐,跟着站起身跟了过去。
“楼主这是何意?”桑和皱着眉头,心上惴惴不安,“可……可是修不了这琴?”
“姑娘莫急,吾识得一技艺高超的斫琴大师,出手件件皆是珍品,天下无他修不好的琴。”朱雀楼主摆手。
可桑和仍然有些怀疑:“那刚才摇头又为了什么?”
朱雀楼主放下琴,扶手而立,解释道:“这琴可修,可不是现在。有技艺者,却无趁手的材料。姑娘有所不知,这把琴取材非一般的桐木,而是凤凰桐木,极为罕见。若想复原,必须寻得这材料,否则只能徒劳无功,皆是以次充好。”
说到点子上了,众人也明白了这根源。站在一侧一直未开口的王颐忽然问道:“那哪里才能找到这种凤凰桐木?”
“说来你们也真是幸运,前些日子有一支商队刚从建康出发,运送一批珍贵的木材宝石出关,其中就有这种凤凰桐木。”朱雀楼主冲桑和比划了一下,后者立刻明白过来,忙把桐木七弦琴收好。
二人跟在他的身后,仔细听着:“只要追上这商队,说服他们将凤凰桐木卖于你们即可。”
桑和再也忍不住,眼中泛起星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只要有机会,都要试一试,总好过左右无门。激动中,抬起头正瞧见王颐盯着自己,心情大好的桑和忍不住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后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我明天陪你去追。”
“不可!”
谁知,那朱雀楼主突然出声劝阻,“你需得去办另一件事。刚才我提到的那个斫琴大师,时常云游天下,寻找趁手的制琴材料,我给你个地址,他每月十五必会去此地,你且去寻他。他这个人脾气素来古怪,不喜近人,但最爱下棋,公子的棋艺,必能引他出山。”
又同朱雀楼主寒暄了几句,两人从暖阁走出,行至庭院时,桑和重重叹了口气,但眼中更加笃定:“王大哥,那大师就拜托你了,至于商队,我会去追,我会想尽办法把凤凰桐木带回来。”
王颐变戏法一样,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囊,塞进她手中:“这里面装着不少金银玉石,空口可讨不回木材,需得下点血本。”
桑和掂了掂,还有些沉,怕是值不少钱,搞得一时有些局促:“这……这可是大出血啊,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那你有钱么?”王颐失笑,瞪了她一眼,桑和不说话了,他突然凑近耳边,悄声说:“不瞒你说,这是我留给未来媳妇儿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