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忽然转忧为喜,挤眉弄眼,双手往前一摊,逗她:“我也扔了。”
“你最好别骗我,”这下变脸的人,换作了桑和,她心中是不信的,这女人嘴皮子可厉害了,表情丰富,放现代那就是个戏精。但桑和心底还是有些摸不着底的害怕,万一她真见那是把破琴,给扔了,“你别骗我,不然……”
“不然怎样?”伶仃挑眉。
“我会杀了你。”短短五个字,说得桑和咬牙切齿,她的眼睛里慢慢聚集起锋芒,像开锋的利剑,划破凝滞的空气。
伶仃被她盯住,突然失声:“那破琴竟对你这么重要?”
“是。”
见此干脆,伶仃恍然:“琴不重要,是人重要吧?”
“是。”桑和靠在榻上,用右手抚着因为情绪变化剧烈起伏的胸口,终于忍不住流露出哀伤与怯懦,“我很想他,我不想待在这个杀人如牛毛的时代。”
那一刻,晏颂和苏黎世的阳光都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仿佛他就站在苏黎世湖边,一边伸手把饵料洒向空中喂海鸟,一边回头冲她笑。
那种思念的感情做不了假,唯有经历过的人会懂。
“你的琴在那个箱子里面,”伶仃拢了拢袖子,站起身,侧着扬起下巴,若有所思,“等到了平阳,我想法子把你送走。”
撂下话,她就这样施施然离开,有种孑然一身的苍凉。
桑和受了伤,自然是哪里都去不了的,这古代不比现代医疗条件,又加上拔营上路舟车劳顿,桑和每天窝着养伤,除了吃饭几乎躲着不见人。
也许是伶仃打了招呼,也许是正如她所说,这献给汉主的美人自是越多越好,到也没人来打搅她。据说这车队本来是没有大夫的,前些日子有几个美人寻死觅活,便在附近镇上抓了一个大夫跟着,桑和这伤也才有得治。
反观对那些掳掠来的贫家女子,队里押送的人对伶仃很客气,从他们的对话可以猜出,这个女人是个歌伎,从样貌来评判,兴许是个有名的歌伎,只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自身难保,夹缝求存。
然而到了平阳,她们被送到了专门的府衙看管,伶仃忽然失了神通,始终没有想到好的法子。
直到那一天,那些被抢夺而来的女人,骨头忽然硬了起来,几个人合起伙不惜一切代价逃跑,竟然真在平阳城跑了几个。看管她们的军士都出动去追,府衙里留下的人比平日少了一半。
伶仃想让桑和趁乱走,将她从房中急忙拉出来,把琴塞在她怀中:“你听我说,西侧那个小门,隐蔽而且守卫少,我到时候想个法子去把他们引开。”
她在说这话时,中气很足,人显得胆大妄为,但桑和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机会,毕竟她并不想作为礼物送给某人。
桑和跟在伶仃的身后,悄悄溜到府衙西侧,躲在假山后面观望,但她心底还是有几分犹豫,因为进宫就代表机会,不然茫茫平阳,她要上哪里去找到那一盒凤凰桐木,又该如何才有完全之策夺回来。
就这样怀着小心思,桑和看伶仃越过绿地,径直走到门口,摔了一跤,口中发出娇嗔,很快引起了侍卫的注意。
伶仃生着一股妩媚相,容貌让她这女人见了,也忍不住多瞧两眼,更何况是男人。两个侍卫果然过来扶她,趁机揩油,虽说这是准备献给皇帝的女人,但是毕竟是个歌伎,地位低下。
桑和在假山后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等三人走远了,桑和抱着琴往外走。眼看就要走出巷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声,混杂着谩骂声:“跑啊!叫你们跑啊!看看跑不跑得出老子的手掌心,回去给我打一顿关起饿三天了,再不听话,仔细剥了你的皮!”
这个声音!是那个军士的头头!
如果就这样出去,肯定要在巷口和他们打个照面!
骂声还在继续:“你们几个听好了,回去告诉那些个娘们儿,既然来了平阳,这辈子也别想走出去!都看好了,宫宴在即,不听话地直接打发到军妓营里去!”
桑和打了个寒颤,这事儿出在当口,如果她跑了,伶仃会不会受到牵连呢?她心中捉急,频频回头,干脆心一横,又倒了回去。在门口的时候因为着急和紧张,被门槛绊了一跤,眼看后面的人就要到了。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