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里,丁礼终于能够把带着度数的眼镜换成了平光镜。方洋不高兴了:“每次亲你都撞鼻子上头,都不近视了,就摘了吧!”
“原来那么大个眼镜戴着,说不近视就不近视了,你以为别人都傻?”丁礼横了方洋一眼。这年头可没有隐形眼镜也没有光学手术,一个近视的人忽然不近视了,可不就招人眼了?
方洋也就是随口一说,此时的时代背景下,虽然越来越好了,可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这半年里,京城变化最大的,大概就是陆续有了一些非国营的餐馆饭店和裁缝铺子。萨家也赶时兴的去吃了一顿,虽然觉得东西比国营饭店的好吃、服务员的态度也好,可萨家人对他们的态度更多的是怜悯,觉得这些人有好手艺却端不上铁饭碗挺可惜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萨小妹过了年就20了,也到了相看对象的年龄了。原来是萨小妹因为原身萨帝鹏的缘故憋着一股气,觉得哥哥不回来自己就不结婚。
这里头还有想把自己工厂的名额给萨帝鹏的想头在,萨小妹怕自己结婚了,到时候就算萨帝鹏回来,恐怕婆家人也不会乐意让萨小妹把名额给萨帝鹏。
现在是萨帝鹏自己争气,念了大学,到时候出来肯定包分配工作的。萨小妹松了口,萨爸爸和萨妈妈也就开始给她张罗起来了。
总体来说,萨小妹还是很抢手的。娘家人都很给力,姑娘自己模样、工作都不差,脾气也不是个浑的,绝对是儿媳妇的好人选。
于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萨小妹每逢休息,就要出门和人相亲。来相亲的,有一些是厂子里早就相中萨小妹的,还有的则是萨爸爸萨妈妈亲朋好友的晚辈们。
萨小妹也没挑花眼,最后相中了一个初中学历如今和自己同在厂子里的男工人,年纪和萨小妹相同,只比萨小妹大几个月。双方家长见了面,孩子们也都满意,事情就定了下来。
两家也没请客摆酒,就是托萨大嫂用内部价买了些喜糖回来,厂里、街道四处发一发,就算是订婚了。
丁礼从头看到尾,觉得自己还没缓过神来,怎么妹妹就不是自己家的了?明年就要出嫁了?这也太儿戏了!
他抽空和萨妈妈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结果被萨妈妈白了一眼:“这可是发过糖了!和领证没什么两样!”
丁礼似懂非懂的点头,原来这订婚发糖,就相当于是古代的文定一样,等于板上钉钉了。
随后就听见萨妈妈唠叨:“我知道你是大学生,你乐意找的肯定都是和你差不离的。我呢,也不逼着你,就是你自己上点心!你说你二哥什么时候能再给你添个侄子?军军大了,红红也上幼儿园去了,这家里一空,我这心里总没着儿没落儿的……”
丁礼不说话,安静的做个心灵垃圾桶。
好在萨妈妈唠叨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回过神来:“去去,你一个大小伙子和我这老娘们儿絮叨什么?”说着就要撵丁礼走。
从头到尾只问了一个问题的丁礼被萨妈妈撵出了家里,觉得更年期的女人实在太不可理喻了:你要是不听她说话,她说你眼里心里没有她这个妈妈;你要是安静的听她说话,她又觉得大小伙子和妇女凑一块侃话那是不务正业。
好吧,你是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丁礼摇摇头,背着手走了。果然,身后传来萨妈妈的自言自语:“这孩子,眼里一点人都没有,不知道又要上哪儿疯去了!”
在丁礼屈服于萨妈妈“淫威”之下同时,方洋正环着手看戏。
楚家爷爷奶奶虽然平反了,可到底岁数到了,也做不了什么主要关节的职位了。但是对子女们还是能照顾一二的。
不过这照顾吧,也不是说你家有多少人都能行的。几个儿女如今都盯着这“照顾”,又是哭穷诉说不得已,又是说过去情分的,弄得家里乱哄哄的。
一开始的时候,楚妈妈是觉得,他们一家陪着老爷子老太太受了七八年的罪,这照顾的名额里头肯定有他们啊!
不过楚健的大哥楚强和弟弟楚健妹妹楚庭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这个时候不掺合为好。
楚强已经参加了第二次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已经被京大录取,学的是机械。楚庭年岁还小,如今正上高二呢。几个孩子心气都高,自小和爷奶长大,从来没放下过学习,比几个同辈堂亲表亲强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