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长这么大,我倒是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雪。”端起丫环刚送来的茶抿了口,二爷见她说的眉飞色舞的,忍不住应和道:“下一次等你放年假,我去北平接你,也好看看你说的那般雪景。”
其实,经过这几年一连串的事情,思柔倒是把读书这件事看淡了。时代不同,对人对事的要求也不一样。在这里,她不会因为某个职务和其他求职者竞争,不会因为自己的学历不高也感觉矮人一截,不会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担心吃不起饭……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身边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担心就好,能健健康康地陪伴他们一路走下去,就已是莫大的幸福。
没有跟他说自己的想法,思柔只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不经意地瞥了眼二爷握着茶杯的手,白净、修长,却让思柔有些诧异,他的手上怎么什么都没戴啊?
“你的顶针呢?”
二爷微微挑眉,复又恢复一脸的笑意,放下茶杯,轻声道:“不戴了。”
“为何?”思柔莫名地紧张起来,那枚顶针对二月红来说,不,应该是对整个红家的人来说,意义非凡。
红家的顶针,从立家以来,一共有一千零二十七只,每一只的雕花皆不相同。思柔曾听二爷讲过,这顶针是红家子孙出师时,由专人取出一枚,且要把面上的花纹留下个印记,一个顶针对应一个人,等到人死之后才会把顶针交还。
二爷自己的顶针上头是一枚水仙,和他家内院里的红水仙一模一样。往常,那枚顶针都被他戴在左手的食指上,相识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取下来过,今天他却跟她说,不戴了!到底是什么事,竟让他生出这么个念头来?
没有应思柔的话,二爷轻浅的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没什么,只是往后,我不再下墓了。”
思柔听完便怔住了,看着二爷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
盗墓的都知道自己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不管老天爷要怎么惩罚,他们刀头舔血过日子,倒也不在乎什么。怕就怕,报应落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那可比让他们自己遭罪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这次思柔被霍家的人给绑了,扔进墓里险些丧命。二爷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早年造下的孽,如今报应在了她身上。所以,他决心从今往后不再下墓,也不再碰墓里的东西,便把带有家族徽记的顶针取了下来,束之高阁。
思忖许久,渐渐有些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思柔不觉红了眼眶:“你这么做值得么?”
红家是盗墓世家,家传的手艺是一辈一辈带出来的。都说唱戏的人向来都守规矩,二月红自然也不例外,可如今他怎么就坏了规矩,把老祖宗的家传绝学都给埋没了呢?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值不得?”对这事,二爷倒是想得开,把思柔拉过来抱在怀里,柔声表白道:“于我而言,这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相守相护的,不过就是一个你罢了。”
“傻子。”笑骂他一句,眼泪却掉了下来,思柔偎在他的肩上,带着哭腔道:“就不怕你爹托梦,说你不孝,怪你么?”
“不会的。”二爷拍着她的脊背,一边安抚一边说:“不孝有三,只要我能早日将你娶过门,爹他老人家自会含笑九泉,是不会怪我的。”
被他说得羞红了脸,思柔照着二爷的胸口就是一拳,骂道:“去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要进入剧情了
☆、第23章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不过,每天似乎都有好事在发生。
四地会叫爹娘了。
修远成了亲,新娘是他从读书时,就一直爱慕的姑娘。
霍家有了新的当家人,不仅年轻貌美,还处事圆滑周详,人称“霍仙姑”。
解九爷牵线做媒,把自家的表妹说给了狗五爷。
而让思柔最开心的,是自己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不再是那副病秧子的模样了。
小寒又来信了,照例述说着她在北平的日子,以及她对思柔的想念。信里还夹了一张照片,是她大学的毕业照。
照片上的她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神采奕奕,思柔也就放心了。提笔给她写了封回信,封好之后,让夏荷差人送去邮局。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她已经在家休养了近两年了。窗外的梧桐只剩下几片树叶挂在枝头,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原本,去年早些时候,家里人是准备再送她回学校读书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一个女孩孤身在外,谁也放心不下,便就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