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无梦生就被扔到了府外,身上一个行囊,手上捏着封介绍信,怀里还抱着他那心爱的泉音飞羽琴,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发呆。
“素还真!那个天踦爵简直——”
“哎呀好友,你回来了啊,交给你任务一定顺利完成了?”
一听素还真在夸自己,屈世途立刻把抱怨的话忘到脑后,清了下喉咙得意道,“那是自然,卦象显示这两人可是天作之合,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于是我对天踦爵稍加点化,想必无梦生此刻应该是在去罗浮山的路上了。”
“若真能找回鷇音子,素某自当奉茶以谢。”
“哈哈,我就等着喝你素还真泡的茶啦!”
屈世途在素还真对面的石凳上落座,正要端起素还真推过来的茶盏,怀中一本册子应时掉了出来,不识字的微风刷拉拉地翻着书页,正落在屈世途测算鷇音子因缘的那页。屈世途弯腰去捡,打眼一扫,却惊出半身冷汗来。
他算错了一处,且正是要紧的一处,毫厘之差,谬以千里。屈世途的脸色阵白阵绿,比调色盘还精彩。
“好友?”
“啊哈,没什么没什么,喝茶喝茶!”
屈世途抹了一把汗,哆哆嗦嗦地端了茶,又把刚刚看到的失误之处推了一遍,暗中在袖子里捏着口诀测算——
似乎结果不算坏,顶多俏佳人变成了佳公子,这都不是事儿,不是事儿哈。
心宽体不胖的屈老伯摸着一点都不疼的良心,舒心地又多吃了一口茶点多喝了一口茶,心满意足地笑成了眯眯眼。
第2章 章二
章二
“阿嚏——!”
无梦生醒来时,觉得面门有阵阵轻风,柔和得像是春风拂绿水,但美中不足,鼻尖有点儿痒痒。
睁了眼,就见一只鸟正在他床帐里飞,短小的翅膀配上饱满如球的身体,很是奇葩的比例,使它不得不加速扇翅的频率,这才得以在半空跌跌撞撞地飞,总觉得下一秒就要一头栽下来。
对了,这货还掉毛。
略有洁癖的无梦生皱着眉将鼻尖黑白相间的鸟毛捏了起来,像是捏起了嫌弃二字。
无梦生抬头,看鸟。心道这鸟都肥成球了,居然还能飞?
无梦生又想,为何自己客房里会有只鸟?
无梦生眨了眨眼睛,这才忆起昨晚洗澡时的奇遇。
昨晚洗了一半澡,就听门外有两人的脚步和细语声。
“……今日之事多谢道长了,若不是道长相助,真不知那妖物还要在我家盘踞多久。”
“嗯。”
“道长的伤——可还要紧?”
“不碍事。”
“对了,这是给道长的一点心意——”
“不用。”
“这、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无妨,且回。”
语毕,无梦生的房门突然被撞开又阖上,然后,房间里便多了个人。
虽说出现这种情况,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无梦生没有住旅店锁门的良好习惯,但这并不妨碍无梦生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他光溜溜地从木桶里爬出来,裹了个床单就上前查看这二话不说倒在自己房间里的怪人。
进来的是个道长,墨纱点雪的袍子,很是仙风道骨。
只不过鹤发是有,但童颜嘛……
那大概只是个美好的传说。
总之无梦生断定眼前之人应该是个大叔,然后他绕着这大叔看了两圈,确定这人眼下无害,便打算穿了衣服叫小二来处理,然而等穿了中衣,每日沐浴后弹琴的良好习惯定时发作,他一时手痒,天大的事儿都敌不过他和心爱之琴的互诉衷肠,于是索性抱了泉音飞羽在膝上,坐于帐中,横琴而弹。
随后,也不知无梦生是心太大还是没有心,总之无梦生就这么把道长晾在那边躺尸,自己倒头会周公去了。
思及此,无梦生一转头,就见昨晚还在地上躺尸的道长,今天麻溜干净的连片衣角都不剩。
而似是见无梦生醒了,那乱掉毛的鸟儿倒是收了短小的雪白翅膀,扑棱棱地落在他胸前,鲜红的细爪往前一蹦,更加凑近了无梦生的脸,然后黑白花的鸟球瞪着乌溜溜的两个绿豆眼,将头身中间那处勉强能看出是脖子的地方稍微偏了偏,艰难地做出了个歪头的动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