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燕生问:“威斯多姆先生,你去过中国吗?”
“没有。请叫我汤姆,米先生。”
“那你会说中文吗?”
“不会。”
米燕生皱了皱眉,“威斯多姆先生,我女儿很娇贵,很难养的。她只吃牛后脊上最嫩的那两块肉,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厨师都没有她做菜好吃;她喝几千美元一磅的茶叶,做衣服用几百美元一码的真丝,我们家虽然说不上锦衣玉食,可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马马虎虎不讲究的人家——你确定你养得起她?”
“爹!你再说我就发火了。”她虽然不觉得汤姆会被她爹吓到,但还是一次性不要给他太多刺激比较好。
米燕生看了一眼女儿,“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已经很克制了不是吗?他还没有追问该臭小子过往情史、查问他家祖上三代呢!
“我很喜欢他的,你这次不要吓跑他。克制,克制。”她按着她爹的双手。
“我又没想揍他。”
“谁也不许揍。不许吓唬人,不许空手撕树单掌拍砖,也不许表演生吃猴脑。”
“那也得有个猴子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豆腐脑吗?好了,别闹,安生吃完甜点。”
她差不多把酒店餐厅所有的甜点都点了,一样尝了一口,然后将其中一份先给米燕生,“这个不错,你尝尝。”又将另一份推给汤姆,“这个杏仁布丁不算太甜,你应该会喜欢。”
出了餐厅,海风一吹,汤姆威斯多姆才觉自己已是一身汗——其实米爹并没有说什么对不对?既没有问你年薪多少事业何在,也没有问你家产几何是否爱他女儿何时结婚,他只是简单说了下他在中国的职业。
话里话外那种“小子你何德何能居然被我女儿看上”的不满不屑,简直要满溢出来。
“他长得不好看。”
“那是你眼神不好。”
“他太老了。”
“比你小好几岁,好多岁。”
“到时候人们会说这是我这个当爹的从小给你的阴影,以至于你需要找个替代品。”
“我不会的。爹你想多了。再说,你会在乎别人说什么吗?”
“他牙齿不好看。他为什么不去整牙?”
“那叫个性。这样我不用看全部的脸只需要看牙齿就知道是他了。”说着她自己也笑得直不起腰,笑得一旁正送他们回酒店的汤姆威斯多姆莫名其妙。
“他的姓太难听了。这么蠢样,怎配那个姓?”
“爹,你神烦。”
“女大不中留啊。”米燕生叹气,“我不想你结婚太早,至少多想想。你会跟他结婚吗?”
“我不知道。”
“唉唉唉!”
7月29号上午,米迦乐父女、汤姆威斯多姆同机返回洛杉矶。
查尔斯陈开车来接她,对米燕生一口一个“米师父”十分恭敬。
汤姆威斯多姆没好意思跟他们同车,倒是米燕生跟女儿坐了后座,见他没上车,摇下车窗,皱眉道:“上车。”
他这才赶紧坐了副驾位子。
米迦乐嗔道:“爹,你干嘛这么凶?”
“女生外向!”米燕生白她一眼,“还不许我说话大声点了?”
“说好了,你可不许再这么说话大小声了。你有什么跟我说,我来跟他讲。”
一路倒也无话。汤姆只在一开始有些紧张,后来也想通了,米迦乐也是看起来主意大得很的姑娘,当爹的不放心那是理所当然,这一点不分国籍年龄,都是一样的。自己瞎紧张也没用。
他们先回了米迦乐公寓,刚开了门,就听“砰砰”几声极大的响声,接着是无数花花绿绿彩屑扑面而来。米迦乐吓得哇哇大叫了几声,“格温!你要吓死人啊!”可既不是过生日,也没有什么好庆祝的啊。
过了一会,几个人才觉得奇怪:格温李似乎并不在——
客厅里除了一地的彩屑,以及被拖到客厅中间的原本摆在厨房里的饭桌,就没有其他了——不对,饭桌上那是什么东西?还有墙壁上都是什么?
有人在饭桌上放置了一个“开门就会引爆拉花彩炮”的装置,还用喷漆在墙壁上写满了米迦乐的英文名字。